方向。 木雕店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傅司年来的话,只能从街角转进来。 手指不自觉地来回摩擦着手机的边缘,忽然,指尖一顿,圆圆的眼睛一亮。 从街口处走来一个人,跟模特似地,高个子,黑色长风衣,边走边低头看手机。这条街上有不少咖啡店,傅司年一路走过来,不仅是露天的,连橱窗里的客人也侧目。 许落嘉感到一阵紧张,每次看见傅司年,他后背好像就长了无数根刺条一样,谨慎又害怕。 即将走到木雕店的时候,傅司年收起手机,随手放进风衣的口袋里,随意地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许落嘉。 穿着淡绿色的外套和墨色的牛仔裤,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温暖斯文的褐色,相貌清秀,有一双圆圆亮亮眼睛,显得脾气很好的模样。 今天的阳光仿佛真的很好,手机上其他情人的恼人的短信好像也可以忽略,胸口充满枫糖一般粘稠的某种感觉。 傅司年表情温柔,一张俊脸露出笑意,问:“等很久啦?” 许落嘉还是很紧张,摇摇头,说:“刚来。” 傅司年扫一眼桌子上快凝固掉的咖啡,倒也什么没说,毫无负担,完全是相信的表情,说:“走吧。” 两个人一起走进旁边的木雕店。 许落嘉完全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略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一走进去,面对的就是一家巨大的墙壁,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木雕作品,有的涂了瑰丽的颜色,有的有的是木头原来的样子,有的雕刻精致,栩栩如生,而有的却似乎仅仅只是雕塑了一个模型,毫无生气地挂着。 店里很安静,也不见人,店里只有浓重的木头的气息,好像是人类误闯进了木头的世界。 傅司年带着他绕过墙壁,路上也没有人打招呼,傅司年掀起一个房间的布帘,微微扬起下巴,意思是让他进去。 许落嘉紧张而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乖乖地走进去,房间里面有两张小凳子,许落嘉坐在了靠里面的那一张。 傅司年将身上的长风衣脱下,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把手机取出来,顺便问许落嘉:“你要不要也脱掉外套?” 许落嘉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穿得越厚,感觉身上的刺越好隐藏,不会如此战栗紧张。 可是一旦傅司年在他身边坐下来,许落嘉才发现,没有用,穿得再多也没有用。身边的人气场又强大,里面穿一件黑色的衬衫,手肘处微微地挽起来,显得英俊又随意。 而且房间不算大,除了木头的味道,就是傅司年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像是被白雪覆盖的森林,有种清冷纯正的檀香苦。 两个人并排坐在桌子前,如果抬手之间不经意,碰触到对方的肌肤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且丝毫没有故意挑逗的成分,纯然正直。 许落嘉心里有鬼,又紧张得很,忽然站起来伸长身子去拿木头,坐下的时候,装作调整木头小椅子,莫不作声地把椅子拉得更靠近墙壁。 他没有看见,身旁的人忽然促狭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情意。 许落嘉还在专注地看着刚刚拿起来木头,这块木头略微有些沉重,要双手才能稳稳举着,上面的纹理显现出一种圆润的对称。 傅司年问:“你喜欢这块木头么?” 许落嘉赶紧放下,摇摇头,笑得腼腆:“不是,我好奇。”随即又问,“你要给你的朋友做木雕吗?想好做什么了吗?” 傅司年“唔”了一声,声音低沉磁性,说,“还没想好,只是想雕个东西给他——他并不缺钱,缺的是心意。” 许落嘉心里好羡慕,要是他是傅司年的朋友就好了,听说是发小,不仅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且还能得到傅司年的一份记挂,是什么都好,更何况是亲手做的木雕。 “你帮我想想雕个什么好?”傅司年看着他说。 许落嘉迅速收拾好心情,倒是认真地帮他想。他思考的时候眼睛歪着头,垂下来,眼睫毛眨啊眨,好像灵感就能从睫毛的缝隙间闪出来一样。 傅司年失笑。 一个男的,想个事情也能这么娘。 脸上却分毫不显,专注地看着眼前人。 要不怎么说,傅司年未来能在如此轻的年纪,就战胜那几个在影坛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大咖,捧起那座金龙奖的奖座呢。 艺术创作行业也许是最吃天赋的行业了,旁人雕琢几十年也显得木讷,有天赋的人一登场便知道该如何作态呈现,一举一动,皆是生动,浑然天成。 傅司年又生在那样的人家,静利算计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本能,假扮做戏更是基因里的天赋,又丝毫不怯场,面对镜头,面对注视的目光也能展现得淋漓尽致,无论什么戏都信手拈来。 他傅司年现在是美好浪漫的文艺同志片的主演。 故一个风流浪荡,游戏人间的富家子弟,现在亦可装作纯然善良,秉性正直的青涩大学生。一个暴戾冷酷的人,现在亦可扮作一个温柔可爱的情人。 许落嘉不好意思地问:“你的朋友是男生还是,还是女生?” “男生。”傅司年说。 “那他平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么?特别喜欢吃的,特别喜欢看动漫?还是喜欢看戏剧?或者是,唔,或许是喜欢……” 许落嘉一旦陷入某种逻辑思考,也顾不上紧张了,眼睛圆圆的,扬起来,恨不得将脑子里的所有想法都说出来,像个热情迎接主人回家的…… “小狗。” “嗯?”许落嘉眼神疑惑。 “就雕一个小狗吧。”傅司年一本正经地说。 “噢,好,我来帮你。”许落嘉随手拿起旁边的木头递给他。 傅司年却摇摇头,说:“小狗应该是澄黄色的,这块木头太青,而且太冷硬。” 然后站起来,在旁边摆列的架子上挑了一块椴木,放在手上掂了掂,满意地笑一下,将木料放在做工桌上,又抽出一张细腻的白纸和铅笔,递给许落嘉。 “会不会画小狗?帮我画一个么?” 许落嘉是学过素描的,但是也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画过了,说:“画得不太好。” “画,你画好了我改改。” 许落嘉只好接过白纸和铅笔,放在小桌子上,脑海里闪过今天下午在咖啡店旁边见过的一只小金毛,他顺手摸了一下,毛暖融融的,又柔软,心随笔动,白纸上很快出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金毛,坐着的模样,歪着脑袋,很可爱。 傅司年说:“不用怎么改了,正好是我心里的样子,谢啦。” 许落嘉又是脸一热,支支吾吾:“唔,能,能帮到你就好啦……” 傅司年拿起铅笔,再略微再纸上勾了几笔,将金毛的眼睛画得更圆一些,显得柔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