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婚姻的殿堂,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不得不结婚,于是只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耍脾气,比如说明明性取向是女生,却为了反叛,偏偏找一个男生来结婚。 面对这种顽固的恶劣,傅家人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要这个祖宗肯结婚就好。 于是,这个可怜的新娘就成了傅司年任性的牺牲品。 至于新娘的一切,比如说他也是个人,他的心情,他的命运,他所要受的折磨,在傅司年的玩兴大发面前,则显得微不足道,是没有人在乎的。 …… 傅司年和许落嘉继续在微信上慢悠悠地聊着。 大部分是许落嘉绞尽脑汁地想话题,小心翼翼地发信息,努力让自己刷存在感,又不惹人厌烦。 傅司年则扮演一个温柔可亲的情人,回复信息的频率慢,则是解释自己在忙。 确实在忙,毕竟又不止许落嘉一个结婚候选对象,同时还要应付黏黏腻腻的情人。 但是这些事情傅司年是游刃有余的。 他有着良好的家庭氛围熏染,优秀的学习模仿对象——父母这么多年都是各玩各的,自身又有着顶级的资本,拥有优越的家世背景和俊脸身材。 即使有时候轻慢一些,也没有哪个人会真的舍得跟他断了。这一切都使得他拿捏起情人来如鱼得水,游戏人间无往不利。 但是有时候又会碰上一些冲突,比如说,该到分配给许落嘉时间了,搞油画的情人又催得紧,那该怎么办呢。 傅司年毫不在意,一边答应情人说,他会去看她的画展,另一边又在微信上问许落嘉有没有空,上次在木雕店看到许落嘉好像会画画,手里刚好有两张油画展邀请函,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看画展。 许落嘉瞬间就觉得人生被点亮了,在聊天框刷了两个“好哒”的表情包,然后迅速打开电脑浏览油画的相关知识,就怕到时候变成一句话都接不上的土包子。 傅司年笑,挑了一个情人没什么空去画廊的日子,约许落嘉去。 有人问,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两个见面都跟你闹怎么办。 傅司年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游戏,当真就没意思了。 …… 去画廊那天的天气很好,傅司年习惯早起运动,而后洗了个澡,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的长风衣穿上。 他的身材和比例都很好,因此越简单的款式在他身上越有味道,衬得落拓不凡,贵气逼人。 傅司年去得稍微早一些,站在画廊门口等人。 远远地看见了许落嘉。 许落嘉不像傅司年那样漫不经意,也是起了一个大早,然而在衣柜面前徘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才狠心咬牙,选了身上这一套。 其实许落嘉纯粹是想太多,他的条件也是很好的,本身的眉眼就很清秀,又白又温柔,里面穿一件洁白的衬衫,外面再套一件杏黄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油画里的富人家小贵公子。 许落嘉看见傅司年的身影,朝他招招手,急切地跑过去,有些气喘吁吁,还是很害羞,说:“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傅司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唇角勾起:“没有,是我来早了。进去吧。” 许落嘉点点头,跟在傅司年的身后,只见他拿出两张烫金的邀请函,然后便进去了。 画廊里面静悄悄的,大多是来这里实习的学生,身上的艺术气息很浓重,一看就是搞创作的。 剩下的就是像傅司年和许落嘉这样的,衣冠楚楚,举手投喃足之间皆是斯文,多半是观众,静静地站在作品面前,连呼吸也是浅浅的,很偶尔才低声交流几句。 平心而论, 傅司年的情人是有才华的,并非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庸俗货物。 画展以“探戈.灯.瀑布”为主题,致敬电影《春光乍泄》,一笔一划之间,仿佛天旋地转,身处布宜诺斯艾利斯那个昏暗的街头,抑或是瀑布的流水缓缓落下。 他们两个都不是着急的人,慢慢地看,在画廊里度过了许多时间。 最后的目光落在画布上,是一盏破碎在街角的灯,旁边站着一个花衬衫的男人,背影很孤独。 许落嘉看得有点难过,情人之间的纠葛和分离总带着遗憾的味道,然而强硬地给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又好像显得格格不入。 傅司年笑,看着那些射灯下闪着光泽的画布,摇摇头,说:“何宝荣不配得到从头来过的机会。” “为什么。”许落嘉问,话里其实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那样的人,那么爱玩,心痛都是假的,给过他一次机会,又会重蹈覆辙,难道要让人等他一辈子么,对黎耀辉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傅司年难得认真,看着许落嘉的侧脸,说了一些真心话。 许落嘉也扬起脑袋,走在傅司年的身边,沿着路,边走边想。 想了一会,才点点头,叹了一声气,显得很悲哀,心里是赞同傅司年的看法的。 不能让黎耀辉一辈子都等他,那样对黎耀辉太不公平了。 可是如果他是黎耀辉,不对,他是许落嘉,处在黎耀辉那个位置上,未必不是愿意的吧,他是个很执着的人,决定了要等,就要永远地等。 那时许落嘉只会想到爱的问题,而不会想到不爱,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执拗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旦决定了不喜欢,那就很难再回头。 第11章 离开画廊之前,傅司年随便在画廊拍了一张照给情人,示意他来过,然后把手机收起来,跟许落嘉一起,找了一间粤菜馆吃晚饭。 吃完晚饭以后还很早,两个人不紧不慢地沿着马路散步。 马路靠着江边,昏暗柔和的路灯徐徐地散着光,偶尔带着水汽的风掠过脸颊,江面上还有五彩的邮轮可以看,是个很适合谈恋爱的地方。 然而这条路上多是牵着手的男女情侣,像他们两个这样并肩而行的男人并不多见。即使同性婚姻合法化通过,还是偶尔会有路人转头看他们。 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回家的意思。 傅司年是嫌弃太早了,七点多对他来说夜晚还没开始,跟许落嘉分开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只好勉强沿着马路散散步。 许落嘉的心思则要简单很多,他纯粹是想粘着傅司年这个人而已,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无限的乐趣。一转头就能看到他,实在是太幸福了。 “冷么。”傅司年转头问。 他的声音很低沉,在夜凉如水中,显得有些模糊。 然而许落嘉听见了,他摇摇头,眼神凝视着江面上的邮轮,说:“不冷。” 邮轮船身闪烁的彩灯倒映进他的眸子里,让他纯黑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