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人期待我活下去的吗?” “总觉得,要是在别人的期待中,做了违背别人期待之事,是很糟糕的行为。”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当下的局面? 异灵苏青仅凭一己之力拦住了大多数人,余下的人,在其他A级异灵的对抗之下,也表现得有气无力。 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明明已经算计到这种地步,大家应该会赢的才对,可是…… 又哪有什么可是呢? 到头来,事后还是要相信一下,自己给自己留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后路的后路。 那只懒惰异灵的空间碎片,在贺景同的灵魂深处不断跳动。 奇妙的,跨越了被系统屏蔽的身体痛感,传来的知觉,让贺景同一时惊奇,却又在过后,猛然感受到那种灵魂仿佛被撕裂的滋味。 “贺景同怎么了?”宗枫瞪大了双眼,但他手上攻击异灵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简道长皱了皱眉说道:“异灵的空间碎片,已经存在他的灵魂深处。那就像是病毒的感染源,而灵魂相关之物,又不是所谓可以轻易被传染的病毒,故而此时的他,正是处在人类知性,和异灵扭曲的罪孽之间,并不断地接受着来自人性的拷问。” “懒惰异灵的空间碎片,并不是只能让贺景同拥有不想努力的认知。如果是那样,想来这时没人会那么担惊受怕。异灵之所以说是异灵,便是因为七宗罪,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体。” 就跟灵师表现出来的力量颜色,是某一种美德的百分百体现一样。异灵表现出来的某种力量颜色,也是那一种罪的百分百体现。 他们当然也会同时拥有其他罪,只是那些罪。没有那么显性,相对而言,要隐性不少。 “还是让我来吧。”简道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力量体系和普通灵师的力量应用方式,还是不太一样。简道长学的大体都是传承之物,后来觉醒成灵师后,倒是习惯用灵魂力量画符什么的,但朱砂黄纸,依然是惯用之物。 简紫芮玩的那一手符箓阵法,在她的师父面前,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简道长只一抬手,大量符箓,便出现在了傅泽荀召唤出来的那些通缉犯异灵跟前。 而后一瞬间,那些符箓都开始自燃起来。 靠近符箓的异灵就像是被符箓点燃了一样,整个异灵都开始扭曲,燃烧。 异灵本就是人死后留下的残影,要说有实体那也是有的,但要是说没有实体,也依然可以说是没有。 而道家的某些说法,本就是虚虚实实之间。 算是专业对口。 因此即便是A级异灵,此时那些家伙消灭成粉尘的速度,也比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不少老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眼神一凝,其中一个深深的叹一口气后说道:“所谓的高手,可不只是我们这群一直站在明面上的人。” 而不久之前,这位道长自己都说,他是被人捐钱修道观,才主动下山一趟。 不谈行为,只说一个能居住在需要被修饰的道观之内的强者,他真的是那么在乎金钱的人吗? 钱财名利,就连所谓生死,也都置之度外了。 之后,简道长接替了贺榆年,主动对上了异灵苏青。 贺榆年被换下来后,更是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某些把S级异灵当成一份考卷,认为只有填写了这张考卷,才能证明自己实力的老头,吓了一跳。 他们现在得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份考卷不是七八个人都在争取,而是七八个人,都对这份考卷无能为力。 贺景同那边,正如道长所说,也确实在接受着所谓的灵魂拷问。 灵魂深处正在不断地有声音询问他,你不恨吗?有那么多人理所当然地期待着你去死。 你不嫉妒吗?同样天才的少年们,待在学院里,被你保护着,他们一无所知地享受着,你所给予的一切…… 诸如此类的问题接踵而至,贺景同会非常理性地告诉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毫不在意。 因为他所做的事,从始至终都源自自己的本心。 所谓本心之说,不是少年漫的主角,那一定要涉及为人的态度,一定要将鲜血洒尽,才能换来好结果的必然。而是他认定了,自己需要去一趟三次元。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拼尽全力,不顾一切的努力,这些,都是应该的。 灵魂深处的拷问,在贺景同看来,从始至终都是不必要思考的问题。 但他却并不介意回答那个问题说:“恨啊。” 恨什么? 并没有具体存在之物,但似乎回答这种问题,就能触碰到这个世界的规则。 人性的复杂,并不在绝对定论的美德与罪孽的审判之中。 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回答一个问题,灵魂深处的异灵空间碎片,就会开始暴动。 贺景同一边极端冷静地察觉到,自己力量的节节攀升,另一边又像是痛苦到极致,捂住脑袋,疯狂蜷缩起身体,试图以此来给自己换取那一丝丝的安全感。 但在之后,贺景同的身边,终于出现了已经突破异灵围攻的人。 也就是裴麟和尚婷琦。 祁学一和简紫芮,终究还是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赶到贺景同的身边。 而这一举动,也变成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裴麟捡起了名九关,将那柄刀重新架在了贺景同的脖子上。 所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尚婷琦嘴唇有些颤抖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裴麟却告诉她说:“当初姜南都能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并告诉贺景同说,让他杀死自己,没有道理,这个时候,贺景同也只能在无边的痛苦中,走向彻底的异化。” 裴麟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脑海里无数次回忆,如果姜南乞求他杀死他,那他能不能下手。 绝对是下不了手的,当然,当下针对贺景同,裴麟更下不了手。 他不知道贺景同做了什么,他只是,懦弱的做不到杀死同伴。 但当下的裴麟,却必须这样做。 因为那些老头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偷袭贺景同的那一个。 贺景同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刚刚介入异灵世界没多久的孩子。 认真来说,他们之间间隔的已经不只是一届那么简单,而是整整三年。 “不过就只是异灵化而已,不能扭转,难道还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让他不要异化得那么快吗?” 他扭头看向贺景同:“直到最后,直到你认为完全无法挽回之时,只要你亲口向我说明,让我杀了你,那不管之于什么,我都一定会下手。” 裴麟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清醒,握刀的手也丝毫没有颤抖,但他的瞳孔深处,却有着肉眼可见的痛苦。 尚婷琦也终于明白了,裴麟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因为他从贺景同的身上,看见了姜南曾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