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淡了些,整个下午已差不多过去,干脆也就不吃了。 此时他倒是真的饿了,见侍女将饭菜摆上桌后又忙着去煮养胃粥,径直起身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顾府的饭菜比他平日在安国公府吃的精致的多,楚颐拿起勺子盛了些粥,又拿起了筷子。 “先把药喝了。” 屋门口传来一声无波无澜的声音。 楚颐偏头看去,未锁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顾期年背着光站在门口,表情晦暗不明,自顾自走到桌旁坐在他的身侧,问:“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楚颐皱了皱眉,自顾自拿筷子夹了些菜放在碗中,还未吃到嘴里,顾期年已伸手按住了他。 “药要饭前吃,吃完再吃东西。” 楚颐手指紧了紧,冷笑道:“还真是执着啊,要不然这样,这药你先喝我再喝,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如何?” 顾期年平日吃饭讲究得令人发指,虽之前看他已不再挑食,却也说不定是因为顾府饭菜本就特意迎合他口味的缘故,他笃定顾期年受不了这怪异的味道,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期年回望了他一眼,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说完平静地拿起勺子自顾自喝了一口,然后又面色如常地盛了一勺喂到了楚颐的唇边。 楚颐怀疑地看着他的神色,见他始终紧绷着表情看不出喜怒,犹豫喝下喂过来的药,一股浓重的腥苦味瞬间弥漫在口腔中。 顾期年微微笑了笑,再盛起一勺慢慢喝了,道:“这药减半,效果定然不好,待会儿我让下人们再熬一碗过来。” 勺子再次喂到楚颐唇边时,楚颐冷冷看了他一眼后,淡淡道:“之前我已说过,这药,对我真的没用。” “那又如何?”顾期年道,“你在我手里,我让你喝你就得喝,不是吗?” “若药有问题,你真不小心死了,我自有方法让事情悄无声息压下去,绝不会牵连顾府一分一毫,”他收回勺子淡淡道,“可若你再不听话……” 他笑了笑,重新将勺子喂过去道:“想不想试试?” 楚颐眉头越皱越紧,虽然少年从前傲气别扭,却好在行事端正,世家公子那一套表面功夫几乎做到完美极致,可眼前的他却执拗、极端、满腔怨恨,做事全凭喜恶,再不是记忆中如玉般纯澈的白衣少年。 他冷笑一声,夺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淡淡道:“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期年垂眸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楚颐重新拿起筷子,静默片刻,又放了下来。 喉间腥苦味道一迭迭翻涌着,连屋内空气都感觉沉闷了不少,楚颐抚住心口,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喉间腥苦很快弥漫淡淡的血腥气,鲜红是血线沿着唇角滚落,一颗一颗滴在了白衣的领口处。 那件衣袍依旧是晌午那件未来得及换,上面血色混着褐色的药痕,看上去脏污一团,淡淡的苦味一迭迭传入鼻端,楚颐从未如此狼狈过,却一再在顾期年身上栽跟头,若是可以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窗口处站定。 窗口被封得密不透风,湖光水色皆被挡住雪白的窗纸外,他偏头扫了一眼旁边的几案,随手捞起一个名贵的古董花瓶砸了过去,窗纸终于被尖利的瓷瓶划破,微凉的秋风徐徐送了来。 一个白影飞快闪过,尺玉胖乎乎的身体从窗台一楠漨跃而起,沿着窗上的小小气窗钻了进来,仿佛循着气味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楚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手指落在尺玉脖间的项圈上,翻开一看,里面竟夹着一块粉色布料,上面血迹写成的字体歪歪扭扭,是绫罗的笔迹。 “已设法联络到暗卫,中秋夜设法出府。” 楚颐眸光动了动,中秋夜,明夜。 作者有话说: 本来写了小顾的角度又删了,还是让他保持神秘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壬癸 2瓶;毓栿、孤惜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修) 那块血书布条被楚颐丢进了温药的炉子里, 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楚颐从洒落一地的瓷器碎片上踩过,抱着尺玉回到床边,轻柔地揉着它的头, 目光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中秋在大陈是除了除夕、元宵之外最重要的节日, 以往宫中都会设宴群臣。 顾将军身在北疆未能回京,而顾府又只有顾期年在,按规矩他是要去赴宴的,可暗卫既然将营救地点定在府外, 那必定是因为顾府内实在无法行动。 他被锁在房内, 几乎时时被人盯着, 要如何出府呢? 除了让顾期年点头,根本就别无他法。 可顾期年一心要关着他, 连药都给私自给换了,又固执又难缠,想想就头痛,只怕想说通他, 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到了第二日,楚颐早早起床坐在了桌子前。 侍女们打开门看到他时皆是一愣, 一边端来热水一边小心道:“公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楚颐摸着尺玉的头,眼皮抬也不抬问, “顾期年呢?” 侍女犹豫道:“少主他……他临时有事出去了, 交代您好好服药,等午膳时就会回来。” 楚颐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药碗,道:“那等他回来我再喝。” 侍女有些为难, 可想到这两日楚颐心情不好频频砸东西, 她们整个心都吊着, 生怕再惹他生气, 最终不敢违抗,恭敬道:“是。” 等用完了早膳,侍女退下后,房门再次被锁了起来,楚颐冷冷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起身回到床上,和衣躺了下来,尺玉紧随其后跳上了床。 虽然她们说了顾期年午膳时回来,可是以楚颐这几日对他的了解,若未亲眼看着他将药服下,顾期年是绝不会放心的。 果然,躺下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就再次被人打开。 顾期年依旧是一袭华贵黑衣,却满脸疲惫,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身后跟着的侍女恭敬捧着药,进了门后便直奔床榻而来。 “起来,”他在床边站定,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楚颐道,“把药喝了。” 楚颐睁开双眼静静和他对视片刻后,撑坐起身。 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软枕上,似笑非笑道,“不是午膳时才会回来吗?” 顾期年满脸不虞,在床边坐下后,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冷笑道:“是不是不看着你的话,你就不肯喝了?” 说着盛起一勺吹了吹,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楚颐,喂到他的唇边时,阴沉沉的目光像是威胁一般。 楚颐蹙眉看着那黑色的药汁,最终顺从地张口喝下,腥苦的味道瞬间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