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在鞋底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Q小姐一直带着他走在走廊正中央。 这不是合理的做法,为了防止失明人士突然摔倒,明明走在有可扶物的墙边是更省心的选择。 除非,有些垃圾被她清扫在墙边堆放,不方便人下脚。 比如说,灯泡的碎片。 “你为了我,砸了全医院的走廊灯?”许渊轻轻地问。 “想太多了。”讲故事讲了半天依然没糊弄过去的祈秋不太愉快地说:“只是出于使唤队友的利益最大化,稍微做了点多余的事情。” 一连四趟上下五楼搬运16个NPC的活儿全是祈秋一个人干的,她明明有可以拿来做苦力的塑料队友,狗游戏偏偏让仅有这么点用的队友连成为苦力的价值都失去,祈秋才不依。 砸个灯怎么了,没拆掉这个破医院是祈秋最后的仁慈。 “走路老实一点。”祈秋把不知为何沉迷踩玻璃碎片的许渊从墙边拎到走廊中央,戏演不下去她干脆也不演了,直截了当地说: “走廊的灯好砸,康复治疗室里的灯我找不到。前十六个和你病因相同的病友都折在了那里,没有一个走到出口。” 她是真的发愁,扯着许渊的袖子边走边说,不靠谱的队友只是在笑,笑容灿烂得闪闪发光。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祈秋松开手,语调危险。 “一字不漏的洗耳恭听。”许渊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态度端正。 祈秋:“那你还笑得出来?” “因为真的很好笑。”许渊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既有困惑又有真心实意的开心,“你明明知道,康复训练是我的任务。” “你只需要把我送到门口,让我进去或者逼我进去。”许渊指指自己,“至于我会遭遇什么,怎么解决,根本是与你不相关的事情。” “十六个NPC都在里头遭遇了可怕的事,该为此害怕的、发愁的、火烧眉毛的,全都应该是我。” “你为什么要替我着急呢?”许渊轻轻地问,“我不明白。” “不明白,但是很开心。” 黑暗中递到手边的水杯,唇齿间融化的巧克力糖,走廊里一盏盏碎裂的灯。 Q小姐不知不觉做了许多对她而言、对他而言都能称作多余的事情。 “我们两个既不是朋友,也不算熟人,只是偶然又偶然碰到的临时队友。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很容易合作也很容易撕破脸,我们之间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别担心。 相信自己看队友的眼光,相信他不会在没被你利用干净前死去。 “我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种副本。”许渊说,“太无趣了,如果要死我希望是更畅快的死法,比如和你同归于尽就非常美妙。” 康复治疗室的门在走廊尽头,门缝中隐约的白光照得许渊眼睛火烧一样疼。 他平平淡淡地撇开视线,语调随唇角一齐扬起:“好痛,是不是一进门我就死了啊?“ “这样一想还挺有意思。”许渊欢快地说,“无聊了一上午,总算来了点乐子。” “我去玩啦。”他亲昵地说,“等会儿见。” 极度刺眼的光芒与愈演愈烈的疼痛指明进门的方位,许渊双手推开大门,猛然炸开的白光淹没他的身影,祈秋在亮如白昼的光晕中忍不住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门扉已然重新合拢。 任务进度条跳满最后一格,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在祈秋脑海内响起。 “狂妄之辈。”她轻轻哼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 康复治疗室的出口开在另一条走廊,祈秋几步走过去,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等着门开。 说她不相信他的能力,那就再多拿出点真本事给她看看。 “半个小时出不来,我默认你自打脸。” 作者有话说: 祈秋:掏出秒表(严谨) 许渊:也太苛刻啦(笑) 第32章 转职第三十二天 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黑暗把时间缓缓拉长。 祈秋倚靠在墙壁上, 午间被打扰的睡意一阵阵泛起,她的脑袋在空中学小鸡啄米摇摇摆摆点头,又在下一瞬间前倾栽倒猛然清醒。 等待真不是一件讨人喜欢的事情。时间迟缓如一条滞留的河流, 在黑暗中不急不忙地向前, 把人类对时间的体感与概念模糊在扭曲的光影中, 只余空茫茫的焦虑。 “肚子好饿。”祈秋摸了摸瘪瘪的小腹,盯向门缝中极亮的光线, 自言自语:“人呢,还活着吗?” 她会这么饿可全都是拜许渊所赐,唯一一颗巧克力填了他的肚子,怎么也得再给他续半天的命。 就算为了巧克力不被浪费, 许渊也给她活着走出来。 祈秋又等了一会儿,左右无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老旧的餐券在掌心铺平,仔细打量。 这张明显是废纸再利用的老旧餐券, 正是护士长在找事庸医和蛮横病人间两头受气辛苦打工一天得到的工资, 在许渊主动进入康复治疗室后出现在祈秋口袋里。 滴水状的红茶渍模糊了字迹,上午灯火通明的医院现下一片漆黑,祈秋摸黑盯着餐券盯了半天, 放弃了无意义的干瞪眼行为。 医院为什么不开灯?是不是交不起电费?她忍不住diss副本的抠门。 祈秋在心里骂了系统八百字小论文, 直到她踩到地面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无辜惨死的灯泡躺在地上,幽幽地问:护士长啊护士长啊, 请你告诉我。是谁破坏公物?是谁贼喊捉贼?是谁弃医院利益于不顾, 偏心某人偏心到没边? 是她, 是她, 还是她, 本院头号失格护士长,医患狼狈为奸第一人。 假如灯泡事故超过了后勤的报销额度,剩余的是不是要在祈秋工资里扣? “可医院也没给我发正经工资。”祈秋进副本从来不带钱包,她承受不起钱包遭遇意外的毁灭性打击。 许渊倒是银行卡和现金都多少会带一点,自从被祈秋抢劫过一次,现金的数量不减反增,看来是真的对祈秋说他只值一百块耿耿于怀怀恨在心。 男性的自尊心在奇怪的地方体现了。 祈秋走到康复治疗室出口门边,借着一缕光翻看餐券上的线索。 “用餐时间从午夜十二点开始,到凌晨两点半结束。”祈秋在“十二点”下方用指甲划出一道划痕,若有所思。 深夜食堂午夜十二点开张大吉,病房的熄灯时间却是夜晚十一点整。 为什么要空余一个小时? 门缝中透出的光照亮餐券模糊的小字,祈秋指着字一个个读过去,忽然,停在她指尖的光熄灭了。 治疗室内的光芒耀眼灼目如白昼之日,就像人类仰头看向太阳,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