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现实世界倒有些事情值得交代,死在无人知晓的副本里又有什么话好说? 说“救救我我不想死”吗?好逊。 “她什么时候能猜到我邀请她来的真正目的?”许渊漫无边际地想,等到教堂应该就知道了,那里是邪神的老窝。 她会送他一颗击穿头骨的子弹,还是一把捅向眉心的匕首? 教堂内,许渊看着之前对玩家拽得要死冷酷又无情的大祭司化身Q小姐的卑微舔狗,差点笑出声。 “你好可怜哦。”他对身体里的邪神说,“你最最忠诚的信徒连神都会认错。也是,比起你这种和人类抢身体都会失败的无能邪神,她可太优秀了。” 邪神无法和许渊交流,只传来一阵恶毒的冷流。 仿佛在说许渊笑得太早,马上就要发生他笑不出来的事情。 等大祭司把许渊捕猎到的一推车魔物推到Q小姐面前,许渊陡然呛得咳了几声。 隔着斗篷,他都能感受到Q小姐对食材提供者的杀意。 许渊:上天保佑她猜不到是我干的。 Q小姐在沉默中伸出了触手,吸盘一点点汲取净魔物的养分。正是被许渊咬过一口的那根触手,他不得不承认Q小姐对他确实有够宽容,他差点因为误食剧毒海鲜一命呜呼。 许渊:虽然想死在她手上但并不想是海鲜中毒的死法,丢人。 触手吃完了推车上所有活物,除了酒桶中爬过的黑蜘蛛。 “鱼人美味。”许渊听见她皮笑肉不笑地问,“谁人为我献上?” 话落到许渊耳中自动翻译:我今晚必杀他泄愤。 “回您的话。”大祭司一无所知,坦荡中带着骄傲地说,“那人就在您身边。” 许渊:我命不久矣。 算了,无所谓,他本来也打算去死,不在乎。 得知一推车食材全出自许渊的手笔,Q小姐缓慢的、缓慢的深呼吸。 许渊:虽说被活活打死是我可以接受的死法,但尸体会变得很难看,不喜欢。 空洞无辜的眼神救了许渊一命,Q小姐对智障的容忍度比他想象中更高,甚至抬手摸了摸许渊的脑袋。 很轻地揉了两下,随手而为的姿态,温和的安抚。 许渊心里一动。 她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候。 许渊印象中的Q小姐强势冷静。她习惯掌握主动权,和人商量事情时常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会语调平平淡淡地嘲讽人,许渊每次看到BOSS被她阴阳怪气噎得翻白眼时都会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 至于安慰的姿态,许渊从未见过。 “红蓝斗技场里我被打得那么惨,她可是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许渊嘀嘀咕咕。 还是女朋友心疼他,整整十天都陪着许渊,任他耍赖装可怜。 “说起来,啾啾也摸过我的脑袋。”许渊回忆。 正是他借口伤疼赖在啾啾怀里撒娇的时候。往常老是被他揉耳垂捏脸蛋的女生动作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拿他没辙,也有些怜爱。 很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很奇怪,一直被他保护在身后的啾啾面对许渊满身的伤,她的反应不是担忧也不是害怕,只有纯粹的安抚。 仿佛她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明白他每根骨头的难耐疼痛,所以不问不语,任许渊埋头在她怀里,安静地陪着他。 温柔抚摸他发丝的白裙少女。 安抚揉乱他脑袋的黑袍女生。 宁静的月光洒在白裙上,雾中的月光倾倒黑袍边。 抚在他头顶的两只手在月光中隐约重叠在一起,竟相似得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许渊失笑,“我的脑子一定是被邪神污染了,祂害人不浅。” 否则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猜测Q小姐的真容是许渊难得的乐趣,他曾放任想象,勾勒一幕幕清晰的画面。 许渊想过,或许某一天,脱下斗篷的Q小姐曾光明正大和他擦肩而过,香味浓郁的洗发露遮住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许渊循着直觉回头看去,只看见人海里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习惯伪装,兜帽下是张无害的脸,舀着清水洗净指缝里的血污。有人探寻她的私事,被几句话不冷不热地堵回去。 “啾啾和Q小姐……无论是让我想象啾啾冷冷淡淡举枪杀敌,还是让我想象Q小姐眼尾泛红声音颤抖地说害怕……做不到,完全做不到。”许渊用力摇头。 人设南辕北辙,性格天差地别。 她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许渊记得清清楚楚,红蓝斗技场决赛现场,Q小姐和啾啾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在观众席,一个在比赛台。 那是唯一一次,三个人在同个地方相见。 “决赛的时候也是。”许渊喃喃,“一边和Q小姐打得你死我活,一边听到了啾啾的声音。” 他因此分神,被女猎人扼住喉咙压在地上,终结了惨烈的战斗。 “不可能有人一边开枪把人骨头打碎,一边语带哭腔说她好害怕。”许渊坚定否决脑海中的谬论。 让他痛得十天不能下床的罪魁祸首,也不可能是收留他在家修养,温柔安慰他的女朋友。 怎么会有刚开枪打了别人十几枪,转眼温温柔柔问他痛不痛让他别动好好养病,顺便答应受害者表白的犯罪嫌疑人? “如果真是这样。”许渊自言自语,“她也太带感了。” 作者有话说: 许渊:suki 第61章 转职第六十一天 邪神永动机 翠眼明亮的黑猫蹭了蹭祈秋的袍角, 轻巧地跃上石墙踏着猫步离开。 它被蔷薇浓郁的香气熏得打了个喷嚏,却依然循着香味浓郁的地方一路小跑,快快离开。 看来是贪玩误入危险边界的小猫咪, 差点变成红烧小猫咪。 除了意外被困的黑猫, 祈秋没见到第二个活物。 “这里的房子废弃很久了。”祈秋打量陈旧的建筑物。透过窗户能看到落满厚厚灰尘的摆件, 手工织就的绒毯铺在地上,不难想象一家人围坐在壁炉前谈天说笑的昔日往年。 雾都以大教堂为中心, 开满蔷薇的石墙为半径画圆,越往外建筑物残败得越严重,亮灯的窗户越少。 人们如朝圣般围聚在教堂周围,如风中微弱挣扎的烛火, 迟早有熄灭的一天,只能靠盲信延续燃烧。 “在雾起之前,从这儿直到更远的地方都有人类生存的痕迹。”祈秋抚摸石墙上的刻痕,“是谁带来了浓雾, 带来了魔物, 带来了灾难般的信仰?” 她自言自语边思索边漫步,走几步后发现余光少了个一直拄在旁边的黑点,忍不住用触手拍了下地面。 又把掉线的小傻子忘了。 他都学走路学一天了, 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