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署要审人,出了警署要抓人,楚彻觉得没人比他更忙了。 留下跟着许知奚的人回来报了消息,说这位心肝宝贝有恃无恐,一枪烟雾弹差点把空厂楼射穿,追得他们作鸟兽四散,还放出不明追踪器,爬到他们身上逮都逮不住。 其中一位灰头土脸衣服都烂了的男人从自己的裤子里抓到了一只小虫子,递给楚彻看。 小虫完成了使命,自动进入休眠程序,此时躺在他的掌心里,安静得像是一只死虫。 楚彻看了一眼就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去车库里开了车,喊上那男人跟在他的车后面,回去逮人。 男人没明白:“我们五个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成五路跑的,许医生应该追不到我们夜轨的地方。” 楚彻甩上车门:“他压根没想追你们。” 许知奚这次做得很绝,楚彻试图定位了他的车子和领带夹,发现位置都显示在公寓里。 他转动方向盘,向着核心区与长道交接处的废弃工厂方向而去。 警署本就坐落在核心区内,这地方四通八达,去哪里都方便,楚彻压着限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片镜域工厂旧址的地方。 车子嗖地划过几栋高楼中间的窄路,在这时被他留在审讯室里独自面对费劲巴哈的夏小爬的方尧才回过神,一通电话打到了他的车上。 “你人呢?”车子的中控屏传出方尧的问话。 楚彻目光环顾四周,顺着窗户望进空厂深处:“有事,外勤。” “你他妈骗谁?”方尧的声音冷下来,“你翘班就算了,不跟我说一声啊?” 楚彻说:“没骗你,我抓万益。” 方尧愣了愣,正要再问,就听到对面“轰”一声巨响,像是车头猛地撞上了一堵墙。 他忙问:“我操怎么了?还活着吗?” 楚彻暗骂一声,他差点被安全带勒得说不出话,面前突然从左侧窜出来的车如同洪水猛兽,猛地撞歪了他的车,保持原速,一溜烟跑了没影。 车子自动开启保护装置,极速减震,保住了发动系统。 “楚队!”身后的那辆车里冒出男人的头,“没事吧!” 楚彻顶着被撞烂的车头,用力打方向盘,车子蓄力的嗡响带着轮胎下尘土飞扬,下一秒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紧追上那辆不速之客。 “你在哪呢?”方尧的声音时大时小,听起来是站了起来向外走,“支援?” “被破壳的人撞了。”楚彻平静地说,“ 不用支援,万益应该已经走了,撞我的人没下死手,是破壳留下来殿后的。挂了。” 他的车子穿梭在狭窄弯曲的厂间小道,在拐过数不清的弯后终于冲入大道。 那辆车果然是在为他领路,楚彻抽空看了眼地图,这条道叫工厂辅路,从外面走要绕过整个厂子才能过来,没想到工厂群里面有快捷的小路。 车牌被挂上了彩色牌子遮挡,始终快楚彻一步,上了大道后转过一个刁钻的角度,居然转瞬间无影无踪。 “楚队,跟丢了!”身后的男人大声说。 楚彻本身也不是为了跟这辆车,他顺着大道继续向前,不多时就看到一辆黑车。 他不禁有些想笑,破壳的人够损,一边暗示许知奚摆脱他的监视后和万益见面,一边又引着他抄近路去追许知奚。 这是想让三方形成一个闭环,借他的手来监视许知奚。 楚彻投影出了一张地图,放大了这片区域的路况,抄小路绕到黑车前面。 梁三烨只觉得追他的这人神出鬼没,后视镜里刚露个面,下一秒就消失不见,没等两分钟,面前居然凭空杀出个拦路虎,不管不顾地横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他猛踩刹车,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是楚彻。 楚彻连车窗都没落下来,隔着玻璃看着车上的梁三烨。 梁三烨刚见完破壳的人,一时间有些心虚,避开他的视线。 那车里赫然只坐着他一个人,完全不见许知奚的身影。 楚彻面无表情地转过脸,重新踩下油门。 他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心里像是用一根细丝线悬着一块大石头。 楚彻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乱成一团粥的事情,毕竟一切发展到这一步,有太多他的手笔,而且这也是他想要的。 借破壳和许知奚的手去查外世界和许鹰鸣的秘密,再用他们彼此来相互制衡,如今的局面正是他最初预设的。 但似乎有什么脱离了掌控,楚彻的潜意识里对此一清二楚,可他并不想深思,好像不想就可以不存在。 只是另一个认知在无比清晰地提醒他一个事实——他能成功推进到这个局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许知奚愿意。 因为许知奚愿意,所以他能够利用他。 楚彻非常卑劣地承认,他也同样利用了许知奚的这份愿意。 但他似乎忽略了如果许知奚不再愿意了该怎么办。 车子风驰电掣一般驶回公寓,他快步推门走入。 一进屋是扑鼻的奶油香甜,他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厨房。 许知奚围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后,手里带着一次性手套,桌上沾满了奶油。 完全看不出一丝刚刚被追逐逃命的样子,他姿态从容,栗色的头发垂在耳边,没有丁点凌乱。 “怎么中午回来了?”许知奚把一颗草莓放到了蛋糕上面,扶了扶歪歪扭扭的蛋糕体,若无其事地问话。 楚彻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抬步走了过来。 许知奚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却向后退了退。 这个动作仿佛这间屋子的静止符,楚彻也停了下来,隔着段距离,他们相对无言。 许知奚摘掉了手套放在一旁,主动走近了他。 “六一儿童节刚过,给你送个礼物?”他说。 楚彻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他迎着许知奚的笑,感觉眼睁睁看着风不受控制地吹断了那根吊着石头的线。 许知奚拿出了一个暗银色的礼盒。 礼盒只有手掌大小,黑色绒面,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条黑色的短项链。 项链并不宽,是一条细款黑色带子,中间缀着一个小小的银色搭扣。 楚彻拿起这条项链,发现它并不能算是项链,准确来说这是一条choker。 “要不要给你带上?”许知奚凑在他耳边问。 楚彻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扯开一些。 许知奚伸出手,掌心贴在他的脖子上,自顾自说:“我量过了,长度刚刚好。” 发根传来的痛感顺着皮肤钻进心底,许知奚仰头看着他,继续说:“以后你出去办乱七八糟的案、见各色各样的人,都要带着它,每个人都能看到。” 这话落在楚彻的耳中重逾千斤,他的心脏快要冲破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