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便打开手中的显示屏:“康先生,半个小时前,楚彻带着许知奚离开了核心区公寓,往南区,车停在百花长街,人进了留香楼。” 男人停顿一下,见康一迈没有要给出下一步指示的意思,踌躇片刻,问道:“我们还盯吗?” 良久,康一迈才偏了偏头,声音沉沉:“夜轨呢?” 男人迅速答到:“没动静。” 他说完,又补充了几句:“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我们怀疑有其他入口,在附近搜查了,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其他端倪,但是我们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夜轨旁边的运输轨道,每三天都会经过一辆从源谷来的车,那个车……” 他突然不说话了,他发现只有自己在说,而康一迈未发一言。 他讪讪地抬了抬头,在对上落地窗的反光里、康一迈盯着他的眼睛时,男人悚然一惊。 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在看着他,顺着落地窗的反光,或许从他迈进门的那一刻起,康一迈就已经在盯着他了。 男人对这样的目光感到不适,冷汗直掉,可汇报工作还是不能停,他硬着头皮说完:“那个车,是无人驾驶,我们觉得有点不对,但是时间太短,还没有发现什么……” “方尧呢?”康一迈忽然打断了他。 这个问题问得格外平静,不像是不耐烦的打断,更像是康一迈在选择性听取报告,他压根不在意男人口中的“我们觉得”,只对已经客观发生的事情感兴趣,而不是下属的推测。 “方……”男人只愣了一秒,职业素养让他立刻跟上了康一迈的节奏,只选择他想听的部分,“没有异常。他下午去了楚彻的公寓,随后返回了自己在多福城的家,没有再出现。我们对监控内他的行走姿势、行为习惯都进行了分析,初步断定是里世界的方尧,但不排除外世界的方尧有极高的模仿能力。” 他说完,还是把团队的推测补充了出来,尽管康一迈也许不想听:“我们不排除第二种可能性,是因为我们目前无法确定外世界方尧来到里世界的时间,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如果他来到这里的时间足够长,那么他完全可以通过观察与学习完美地模仿里世界方尧。” 康一迈这次没有打断他,反倒是认真思考起来。 男人站在后面,看着他的后背。 比起他的上一位上司许鹰鸣,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武力值方面,康一迈远不如许鹰鸣。 这个男人身高约一米七九,不到一米八,身材匀称,没有明显的肌肉,更像是非常普通的都市白领男人的外型。男人四十岁上下,却看起来很显年轻,脸部保养得不错,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总是做着时髦的发型。 他有一双矍铄的眼睛,这样的眼睛男人见过许多,大部分在生意场上,那些精于算计的商人们和和气气地握手微笑,每双眼睛都是这样,表面浮着一层平和的笑意,底下藏满了伪善、阴狠。 男人知道康一迈确实是个商人,手里的益明集团把控着整个寄生市的义肢市场。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康一迈说。 男人提起心来,抬眼看着他。 而康一迈却不再说第二遍,他仍然岿然不动地立在窗边,仿佛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段报告,只是独自看了一夜的夜景。 他看的方向是南区与北区相交处的多福城。 此时的多福城安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寄生市没什么小动物,自然也不会有鸟叫猫叫。 这地方像个睡城,居民们白天去往其他地方上班,晚上回来睡觉,比起家,这里更像是一个供人落脚的床。 在如此和平安详的居民区,没人注意到某间屋子里,一个男人被塞进了衣橱里,正在愤怒地拍着门。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方尧简直气极反笑,“我答应你了我不跑,你把我放出去会死吗?” 他本就个子高,此时缩在小小的衣橱里,胳膊腿都只能蜷缩在一起,像个可怜的小蜗牛。 可怜的小蜗牛一脚踹在衣橱门上,可惜这姿势压根使不出力气,他的攻击对这扇衣橱门来说毫不致命。 另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衣橱外面,正在弯腰整理屋子,他从床底抠出一个监听器,扔在地上踩碎,完全不搭理方尧的叫嚷。 地面上起码躺着四五个监听器的碎片,男人蹲下来伸手拨弄几下,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混成这样,这些监听器不是同一个人安装上的,起码三个,你怎么招惹别人了?” “我怎么知道!”方尧骂道,骂完又想了想,“他们乐意听就听呗,我一个人住家里又没什么可听的。” 这些监听器藏得虽然隐蔽,可方尧毕竟是专业的,想发现这些小玩意儿不是难事,男人知道他肯定早就知道家里有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只不过一直没有管。 “他们怎么装进你家里的?” “不知道,也许是修水管的时候吧。”方尧随便说着。 “哦。”男人思考一下,“怪不得厕所也有监听器。” 他思考完,又面容古怪地看了眼衣橱:“厕所的你怎么也不管?你打飞……” 话说至此,他闭嘴了。 作为外世界的方尧,他当然知道里世界的这位自己是怎么想的。 不是在厕所听吗,那你听吧,除了自渎的声音什么也听不着,恶心死你。 非常恶趣味。 衣橱里的方尧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难得一起沉默,一种怪异的尴尬弥漫在屋子里。 他们昨天就见过了面,方尧从监控里看到了外世界的自己替他上了一天班,便赶回了家里,一掀被子看到了外世界自己留下的信,还没等他看完信,就被另一个人从背后一手刀劈晕,再醒来时已经被锁在了衣橱里。 他们的所有交流都是隔着这层衣橱进行的吼叫式沟通,方尧从未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同一个人。 外面的这位知道他的全部想法,理解他的各种心理,甚至知道他一礼拜搞那啥那啥的频率。 这种把自己扒光了放在太阳底下的感觉让他无比尴尬。 “你……”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听到有脚步声停在了衣橱前,接着是外面那男人的声音:“我可以开门,但是你不许揍我。” 他一直不放方尧出来的原因十分简单,他出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暴揍自己一顿,挡都挡不住。 方尧听着和自己相同的声线,有些别扭:“知道了。” 锁芯咔哒一声。 闻声方尧目光一凛,立刻用力向外狠推门,他如离弦的箭冲出衣橱,一拳挥向面前的人。 外面的男人就料到按照自己的尿性是不可能不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