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本身,也是计划成功后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能成功的基础上。 临时要求加休眠舱数量,还不是个小数目,不亲自去一趟,于天竹都怕这个单子谈崩。 许知奚摸摸下巴:“需要我去吗?我身份这么特殊,够有诚意了。” “但是很危险,”于天竹说,“现在整个一叶方舟基地里有几千人,你是最危险的那个。” 许知奚正想说什么,又突然想起什么,闭上嘴。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人脉的重要性,从前在寄生市,他颇有些行事无遮无拦,大部分原因是有他在警署工作的好哥哥兜底。 而在这里他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就连叫什么人来给他保驾护航都没有底气。 好在于天竹是领了陈默白的意思来的,她说:“如果你愿意去那自然是更好的,我们会竭尽全力保障你的安全,但如果你不愿也无所谓,远程全息投影也足够。” 许知奚想了一会儿:“我想带着楚彻一起去,行吗?” 于天竹闻言转头看向门口,那里是会议室的高大幕布,她仿佛透过幕布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楚彻,微微摇头:“如果今天就去的话,楚彻应该不行。” “为什么?”许知奚问。 “有人要见他。” “要见他?是谁,有危险吗?”许知奚立刻站直,声音有些紧张。 于天竹手指盖在脖子后,抬起头活动着颈椎,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许知奚想问你今天怎么总在叹气,但又觉得这样的话听着没心没肺,不该在如此紧张严肃的环境下说,便忍着没有开口。 于天竹似在心里评估了一番说出这话来合不合适,最终她还是决定坦白:“安迪,是安迪要见他。” 许知奚心里一跳。 “他妈怎么突然要见他?” “是他在里世界的妈,”于天竹纠正道,“安迪在外世界不是他妈。” 许知奚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失语。 “安迪也有一个儿子,不过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给她安排成为了楚彻在里世界的母亲。你知道的,外世界的楚彻无父无母,是福利院长大的,这是一种改变他人生方式的不错办法,是当时支线实验商讨出的决定。” “尹楚那件事冒出来后,康一迈把安迪的生命线抹去了,安迪不得不离开里世界。好在她是实验田计划志愿者中相对来说比较特殊的一类,没有身体方面的疾病,是自愿进入里世界体验人生的,所以她的融合完成的还算顺利。” “她苏醒后,不想离开基地,我们将她安置在了基地的员工公寓内。” “你来到外世界后,她有问过我们楚彻回没回来,我们把当前的安排大致与她讲了一下,她便要求见一下楚彻。” 许知奚沉默了一瞬,问:“她要见的是外世界的楚彻吗?” “原本是里世界的楚彻,只不过现在的局势变幻莫测,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她便先将事情和楚先生说一下。” 其实许知奚还想问一问要说什么事,但他思来想去,觉得一个劲儿追问有些不合适,更何况于天竹也未必就知道会是什么事,便沉默不语,却没想到于天竹像是看中了他的心思,说:“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不过前几天许鹰鸣找你,你应该去过了吧?” 许知奚答:“去过。” “你看到他为你定制了一具身体。” 于天竹突然压低了声音,像是不希望被什么他们并不知道的人听到一样:“其实他当时还定了楚彻的,只不过后来被安迪高价买走了。” 许知奚一扬眉毛:“被安迪买走了?” 他下意识就担心会对楚彻不利,但眼下看来也许安迪只是不放心让那具身体留在许鹰鸣的手下。 安迪不像许鹰鸣,从始至终就知晓他们的身份,对安迪来说,楚彻是真实成为过她的儿子,她对楚彻倾注的心血都是真实的。 世界是假的,情感也是真的。 许知奚知道为什么于天竹一直叹气了,这种被无数身不由己和不得已裹挟的人生实在令人叹息。 他们相顾无言片刻,许知奚才把话绕回正轨:“那我和你一起去见胡长顺他哥,陈默白教授去不去?” “不去。”于天竹说着眼里难得带了些笑意,看着许知奚,“咱俩去,面子还不够大吗?” 许知奚了然,这是要放下点面子,又不能放的太过,要是陈默白去了,对方见连老大都亲自请他,自然会端架子,反而不好谈了。 “我们今天下午就去,越快越好。” 其实许知奚对外世界的城市了解并不深,他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唯二两次一次是去发布会现场,一次去许鹰鸣的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深入城市内部。 许知奚与于天竹的接触细细算来也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境遇里和19岁那一年的于天竹接触,此时面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士,许知奚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不好惹。 他们启用的是保密悬浮舱,不是登记在实验田计划名下的悬浮舱,因此出入虽然自由了,可在另一个层面上变得束手束脚。 这个悬浮舱的权限太小,去许多地方都要停下来一关一关筛查。 于天竹扮演了一个急躁人设,把那些视图对他们细细询问的核查人员骂得一愣一愣的。 许知奚也一愣一愣的,眼睁睁看着这个悬浮舱过五关斩六将,降临到了一处繁华街上。 许知奚扒着窗户向外看,拼了命仰头,看到这条街尽头矗立着一个高高的牌坊,牌匾上写着:唐人街。 许知奚人傻了:“这一片住的不都是中国人吗?开什么唐人街?看起来还不伦不类的。” 于天竹一边换高跟鞋一边拎着梳子梳头发,百忙之中向许知奚解释:“早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了,这条街上是卖古玩的。” 许知奚半懂不懂地哦了一声,跟着于天竹跳下悬浮舱。 一离开悬浮舱的隔音范围,滔天的喧嚣声和古旧的钟声便传入耳中,夕阳如血,橙红色的晚霞落在牌匾前,向后是两侧高耸不见天空的长街。 在热闹的人声里隐隐听得到诵经声,低沉单调,沉在最底层做整条街的基调。 街上弥漫着古寺中惯有的熏香味,长街商铺一户接一户,他这才明白于天竹所说的古玩是何其广的范围。 街口商铺卖的是旧手表,许知奚看了会儿,很像里世界当前还在使用的那类手表,店铺里悬挂着巨大的齿轮,齿轮咬合着缓缓转动,牵引着屋子墙壁两端的机关,咔嚓咔嚓作响。 隔壁是卖古董瓷器瓶的,典雅传统的瓷器被放置在悬浮的透明盘中,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向过路人展示着它的每一个细节。 再向前走还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