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眼熟,总觉着自己好似在哪儿见过——等宫妃们也落了座,怜枝才明白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女子眉眼与入宫作了皇妃的,孟仕达的妹妹生得极像,这也难怪,此女与她是亲姊妹,这是宰相的嫡次女。 这样想着,怜枝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孟仕达朝他们二人行礼后,又兴冲冲地凑到陆景策边上套近乎,还真是将白日里给他吃下马威的事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在此时,怜枝忽然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香风,愿是那宰相家小姐行至他边上,那小姐福了福身子,柔柔道:“臣女给两位殿下请安,两位殿下万福金安。” 陆景策只是微一颔首便不再理会,倒是沈怜枝愣在原地——还真是奇了,这声儿也熟悉。 他想了,才回想起自己在哪儿听过这声音,好似是当初他从草原回来,第一回进宫时,在宫门外听到的那声音。 几句话间,她对陆景策的钦慕之意几乎要漫溢出来了……这会儿她那目光又时不时地朝陆景策飘去,娇怯怯的,是什么心思一看便知。 怜枝稍有些不是滋味,崇丰帝命人在殿中奏乐起舞,只是怜枝心烦意乱,连凑热闹的心思也没了,只一个劲儿的喝闷酒。 “殿下,喝酒伤身。”一道女声出言打断怜枝动作,是宰相家小姐,她浅笑着为怜枝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喝杯解酒茶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怜枝不清楚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接下了,他淡淡道:“你有心了。” 那小姐又掩唇一笑,开口道:“今儿臣女与姐妹们在北苑中看殿下们击鞠——还当殿下只爱舞文弄墨,没想到玩起击鞠来,也如此让人移不开眼,难怪……” 她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而后垂眼,露出抹自嘲似的笑,怜枝见她这样,微一蹙眉:“你想说什么?” “殿下那匹白马,真是漂亮的紧,只可惜……” 她似乎想到什么,摇了摇头,“殿下恕罪,臣女失言了。” “只是好生奇怪,怎么就突然出了这样的祸事,话说……”那小姐忽然凑近怜枝附耳道,“有人说……昨晚上在马厩边上,好像见着了楚王殿下呢。” 沈怜枝眼皮重重地一跳,兀然想起昨夜身侧冰冷的床铺,可是陆景策为什么要在这么做,陆景策为什么要害他? 比起这素未谋面的宰相家小姐,怜枝当然更相信陪着他从小长到大的表哥,沈怜枝也没有蠢到轻信这样的挑拨离间,是以他只是沉默地盯着膝盖,没有理会—— 只是微微绷直的嘴角还是显现出他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的那样风平浪静。 沈怜枝是真的不明白,若陆景策真要害他,只需顺着崇丰帝的话添油加醋便可,又何必冒着风险为他求情? 归根结底,也只是死了一匹马,难道除掉这一匹马也值得他如此铤而走险? 他头脑像一片浆糊,陆景策的声音恰巧地在他耳边响起,“怜枝,在想什么?” “……表哥。”怜枝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只见陆景策万分关切地看着他,他将怜枝面前的酒杯拂至一边,又将一盘冒着香气的烤肉端到怜枝面前。 “只饮酒,伤胃。”陆景策说。 “尝尝这道炙肉,滋味真是妙极了。” 他说着,用玉箸夹了一块放入口中,陆景策细细咀嚼着,面上浮现出怪异的红晕来,好像那是一块神仙肉—— 近乎陶醉了。 第69章 求亲 陆景策吃得如痴如醉,那盘炙肉的浓郁香气又一个劲儿地往鼻间钻来,这股奇异的香味像有一种魔力,将怜枝肚腹间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喝了酒,肚里确实空落落的,怜枝就着陆景策的手也吃了块炙肉,这肉刷了酱,看着鲜嫩水亮,可吃进嘴里了才晓得老得厉害。 怜枝费劲地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块肉咽进了肚子里,陆景策笑着看他,低声问:“怜枝,味道如何呢?” “香是香,只是……太老了些。”沈怜枝咂了咂嘴,“好像……还有一股酸味儿。” “这是什么肉?”怜枝疑惑地问。 陆景策没有立刻回答,他垂首安静地看了怜枝片刻,那双眼瞳黝黑到了极致,而后他的唇角极为缓慢地勾起,勾成一抹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微笑。 “是炙牛肉。”他说,“恐是你刚喝了酒,才会觉得有酸味。” 陆景策这话说得煞有其事,怜枝很难不信,他茫然地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不慎又被陆景策一筷子肉堵住口舌,沈怜枝有些艰难地咀嚼着,好不容易咽下了肚,陆景策又问:“怎样?这肉是不是越吃越香?” 也不知是为什么,那肉落到了怜枝肚子里,总让他心里很不踏实,可见着陆景策这样目光殷切地问他,怜枝便只能违心地点头。 陆景策满意了,赞许地抚了抚他的发顶,又命小太监端了碗热腾腾的鲍鱼粥来,“喝碗粥罢,解腻。” 沈怜枝如释重负地松出了口气,几乎有些猴急地将炙肉一把推开,将那碗鲍鱼粥一饮而尽,他喝的太急,粥液烫着了嗓子,怜枝猛烈地呛咳起来。 多年形成的肌肉记忆使得陆景策赶在奴才之前便将怜枝唇边的浊液擦拭干净,他轻轻拍着沈怜枝的背脊,“怜枝,转头。” 沈怜枝被烫的眼泪直流,陆景策伸出一根手指撬开他的嘴,压在他的舌尖上,怜枝含含糊糊地喊着:“表哥…疼……” 陆景策不说话,手上用力了些,怜枝上下两瓣嘴唇张得更开,他那根手指不住地往里深入,沈怜枝有些惊慌的抓住他的手腕,却无法制止住他的动作…… 陆景策的神情无比专注,乃至于是肃然的,可沈怜枝却被那根在他口中“为非作歹”的舌头搅得心浮气躁,面红耳赤,不知过了多久,陆景策才收回了那根叫怜枝很是头疼的手指。 “嗓子都烫红了。”陆景策皱起眉来,“怎得这样不小心。” “往后还是哥哥来喂你。” 就是个娇滴滴的公主,也不至于事事都叫人来伺候的,怜枝虽然娇气,倒也不必这么夸张——陆景策是真将他当成了瓷娃娃,总要捧在手心里,吃食都要他亲手喂到嘴里才肯罢休。 小时还好,再大了些,怜枝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为此还与陆景策闹了一场。 怜枝还记得那时陆景策的目光,尽管闪得极快,可怜枝还是捕捉到了那一抹失望,陆景策并不会强迫他——他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他走了,也没人再事无巨细地管着他,可怜枝就是七上八下的很不心安,一连几日睡不好觉,陆景策极为明显的、几乎是刻意地疏远了他,这让怜枝心如刀割。 他对陆景策的在乎程度比他所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