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是,反正顾西宇改变心意那至少也是在他和‘尉迟延’之间打转,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可若是将他放走,他会再看上谁就不一定了。 尉迟延看了眼顾西宇,抿嘴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正要开口,街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喧闹声。 正在路边烤饼的老人天降横祸,老旧的摊子突然就落下一个人直接被砸毁。他呆滞地看着自己唯一讨生活的工具就这样坏了,气得心气不顺,边捂着胸口边指着在地板上吃痛打滚的黑衣男人:“你,你把我摊子砸坏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养家糊口?!” 他也不顾对方手里还握着锋利的大刀,绝望地冲上前想跟对方讨要说法,一个沉重的小锦囊忽然准确无误地抛到他手里。 老大爷愣了一下,听见那从摊子前飞奔而过的少女给他留下一句话:“抱歉了,这是当作给你赔偿的银两!” 遥国宫外的世道算不上太平,国内势力繁杂,当街打架闹事很常见。尉迟延也清楚,所以在见到周边人都主动往两旁闪躲给闹事者空出路道时,很顺手就虚揽着顾西宇,将他带到一旁。 他的心思都在外面的动静上,没发现顾西宇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好歹也和慕容清婉待了一段时间,顾西宇怎么会认不出她的声音? 他抬手微微掀起纱帽的纱帘,表现得像个单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的八卦群众。尉迟延念在他从前居住深宫,难得出来又直接被绑到山寨里,就没阻止。 慕容清婉的状态比顾西宇预想的要好很多,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十足,就是这不安分的性子在失去皇宫的束缚后,好像更随心所欲了。她身上虽然穿着姑娘家的罗裙,手里却握着从前在宫中绝对碰不得的长剑,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眉宇间却隐隐开始有了成熟与飒爽的姿态。 与气势十足的她相较之下,身后那缓步走过她开辟出来的‘通道’,慢悠悠来到她身旁的一位翩翩公子,就显得像是个受到保护的‘小娇妻’。 “慕清婉,你可真大方,拿着别人的银两当善财童子?”男子如此说着,比起生气,神情看起来更像调侃,被拉得有点长的尾音让他的语气显得有几分慵懒。 那人的相貌自然是俊的,与慕容清婉站在一起,似一对冤家,又像一对佳侣,郎才女貌美如画。 顾西宇在看清那名男子的容貌时,下意识往阿闻瞥了眼。 虽气质上有所不同,但那公子哥与阿闻的长相,神态中竟显几分相似。 希望这不是他想太多。 这种时候会和慕容清婉待在一起的,九成几率是尉迟容。虽然按照原剧情两个人本该在宫里相遇,可他这里现在出了点意外,剧情线的走向肯定受到影响。对于世界意识给两位主角的安排与疼爱,他有着盲目的信任。 “闭嘴,这些祸事不还都是你惹出来的?真不知你做了什么事招惹那么多仇家,若非你说有机会带我到……找我哥哥,我才懒得帮你。” 顾西宇有些疑惑。 慕容清婉这些年确实仗着他们宫苑没什么人管,悄悄跟着宫里一位看管马厩的老先生学了不少武艺,但倘若他没记错,她那点功夫治一治坏人保全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放在尉迟容面前就像是在大学生面前搬弄才艺的中小学生了。 作为小世界男主角,身手超群那肯定是最基础的条件,怎么可能需要慕容清婉来保护? 顾西宇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再看向尉迟容时,有些无语。 尽做一些和大魔王相似的戏弄他人的事,以后定有他好受。 顾西宇这趟出来原本没想直接离开,只不过如今偶遇了慕容清婉,又怀疑阿闻的身份其实就是尉迟延,他又开始动摇了这个心思。尉迟延的心结在宫里,迟早得回到那个地方解决。 边上的男人发现他看得有点久了,微微揽住他的肩膀,态度有几分强势:“时候不早了,江湖上的事别好奇太多会比较好。我此趟出来只想安稳地把想办的事情办完,不想惹是生非,走吧。” 顾西宇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他们本来是赶路赶得饿了,想下来到附近的茶楼吃点东西。现在这里闹了事,尉迟延担心会受到不必要的牵连以及身份的泄露,坚持要带他离开。 顾西宇如果拒绝,肯定会引起尉迟延的怀疑,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回到了马车。 不起眼的车子载着人缓缓离去,刚解决了点算不上大事的慕容清婉还在跟身旁的男子说话,脚边突然咕溜溜滚来一颗东西。 尉迟容先她一步捡起,握在手里掂了一下:“这是老天怜惜我被你散尽钱财,特意给我送来的银子吗?” 慕容清婉不想搭理这个总是得理不饶人,嘴还特别能说道的男人。 她也不是贪财之徒,伸手取走尉迟容手里的小银子说:“这指不定是附近哪个人掉的,万一这是他身上全部家当怎么办?” 尉迟容闻言饶有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回话,慕容清婉低头看了眼,视线在见到碎银底部刻着的印痕时蓦地一僵。 见她表情不对,尉迟容顿了顿,面色逐渐凝重:“怎么了?” 慕容清婉却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紧张又激动,眸光涣散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大雁国宫里的金银都会在底下刻着特殊的记号,以证明出自皇宫。他们当初从宫里离开时,身上揣着的就是宫里拿出来的小银子,上面都刻了标记。她捡到的这枚也有,这里是遥国,不说大雁国皇宫的钱肯定到不了这里,即使有那也是少数,不可能那么凑巧滚到她脚边。 ……这么说,她皇兄还活着?他刚才是不是见到她了?只是因为特殊原因不能直接出来与她相认,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提醒。 慕容清婉一想到他可能真的被天云寨的人捉走吃了不少苦,心里就非常心急揪心。尤其她皇兄身体向来不怎么好,跋山涉水的路途早已让他精神不济,这阵子要是再吃苦,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皇兄是她如今唯一的软肋,而且他是为了帮自己替嫁才会遇上这等麻烦,所以她心里愧疚得很。这会儿一想到顾西宇,她身上那股气势顿时消散,倒有了姑娘家身上常见到的几分柔弱与无助。 尉迟容认识她以来,很少见她露出如此仓皇的一面,正迟疑着该不该继续往下问,就见她忽然隔着他宽厚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你说身边有很多人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没了娇贵的姿态,语气间更是少见的示弱与央求。 尉迟容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轻轻踩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将其表露出来,反而还趁机问:“帮你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