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陡然弥漫起低落悲痛之情。 “不可能!”云祈的心有刹那的刺疼,他下意识反驳,苍白的脸上透着愠怒,提起佩剑就想把这说着不吉利话的太医斩首示众,可剑刃临头头了又迟迟落不下去。 这是陆知杭舍生忘死救回来的人。 云祈无措地皱了皱眉,看着那安静躺在青石板上‘酣睡’的人,分明是不信万太医的话,可心里无端蔓延的苦涩,只因这些太医绝无那个欺瞒自己的胆子。 半响,云祈如梦初醒般将那柄跟随多年的殷红色佩剑丢弃在旁,浑然没有平日里的从容,急急忙忙跪在了陆知杭身边,白皙的指尖探着鼻息,确认真的没有气体呼出时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他怎会死呢?他不会死的。”云祈漆黑的瞳孔血色闪过,欺霜赛雪的脸上满是偏执,分明不信太医宣布的死讯,被他目光掠过之人皆是害怕地后撤几步。 云祈不管不顾地浑身颤抖着向陆知杭靠近,不假思索地俯下身触碰着冰冷的唇瓣,仰起对方的下颌缓缓度气,像是非要那无声无息的人有了体温才满意。 因着屏风的阻隔,目睹云祈这惊人之举的唯有几位太医,他们错愕地望向俯身度气的宸王殿下,直接双膝发软地跪了下来。 众太医的反应,云祈恍若未闻,他接近破碎的世界里唯有那躺着沉睡的人,只有他才能让那痛得喘不过气的心有一丝余温。 云祈在触碰到那冰凉的唇瓣时,冥冥之中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曾几何时好像有人也做过这样的事。 那瞬间闪过的悲伤被他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锲而不舍地不断度气,只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鼻息就是没有一丝属于陆知杭的呼吸,莫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云祈跪在陆知杭的身前,抚摸着那一点点消失温度的肌肤,还有那探不到半点的气息,才恍惚着明白了。 他真的死了。 这个认知让云祈接受不能,他身形站立不稳地踉跄几下,四肢百骸的力气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病态,说不出是怎样的悲恸,云祈只觉得喉间突然一阵铁锈味,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天旋地转间,意识逐渐模糊。 “王爷!”无数道担忧的叫喊声纷纷在耳边响起。 那一刻,云祈不知道自己主动请缨到边关到底为了什么?无边的荒凉寂寥充斥着四肢百骸,昔日渴望的权势地位变得无足轻重,唯有陆知杭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他……只想就这么长眠下去,没有生与死,没有阴与阳,就这么与他的知杭永不分离。 第184章 “待我有幸进京科举, 必要领略一番晏都的繁荣,到时你这东道主可别忘了好生招待我。”温润的嗓音隐隐含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乌篷船上幽幽传来。 两岸幢幢高楼灯火通明, 望眼皆是飞檐画角,翠绿的纤细柳条随风飘荡, 清隽少年的身后是目不暇接的火树银花,落在云祈眼前却不及对方脸上笑容的半分光彩。 悠扬缥缈的曲调犹如九天之上赐下来的恩赏, 诉说着亘古不变的情意,勾出云祈早已蒙上轻纱的记忆, 遥远的从前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耳边低低吟唱, 鼎新酒楼的雅间内醉酒的少年心驰摇曳, 无数杂乱的记忆纷飞,似幻似真。 云祈看着耋耄老者撑着那艘乌篷船不知去往何处, 而船上温良谦让的书生一袭白衣,双眼在暗处流连在那‘红衣女子’的身上,纵使模糊了容颜,他都能从那人眼中看出缱绻缠绵的情丝。 “他在看我, 他……心悦我。”云祈如置身虚幻中,波澜不兴的神情在看到繁荣昌盛的凤濮城时闪过一丝迟疑,最后定格在乌篷船头谈笑风生的‘男女’身上。 此情此景让他生出些许熟悉来, 云祈记得自己去过凤濮城, 但寻遍记忆愣是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他眸光明灭不定,深深地端详着船头相貌出挑的两人,俨然成为岸边人眼中的风景。受忘忧草的影响, 自己前往江南的记忆大多遗忘, 记不得的往事唯有陆知杭…… 在念头兴起的瞬间, 现世里陆知杭了无生息的模样云祈在脑中一闪而逝, 那双看向他时总是透着绵绵情意的眼再也没办法睁开,过不了多久就成为一具枯骨,就连□□都无法留住。 “你不是说了,还有好些事与我说吗?”云祈双膝无力地跪倒在无形的地面,捂着钻心般刺疼的胸口,苍白的面容几近崩溃,偏执地逃避着真相,喃喃自语,“不过是场噩梦罢了,你怎会死了呢?” 再回首后,那芝兰玉树的俊逸男子容颜逐渐清晰,赫然正是陆知杭,他稍显青涩的面上分明含着情意,期盼着前往晏都时,自己能替他接风洗尘,再续前缘,可……自己把他忘了。 云祈神情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他们各怀心思分道扬镳,想阻止又扑了个空,神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猩红的丹凤眼歇斯底里:“便是在梦里,我也留不住你?” 万家灯火的繁荣景象如海市蜃楼,在云祈触碰的刹那烟消云散。 画面一转是长亭外的潇潇细雨,滚烫的体温仿佛隔着虚影传到皮肤来,那身形修长的人持着一把油纸伞,单薄长衫被雨水打湿,歉疚地轻声说着只剩下一把伞,望着雨幕中遗世独立的璧人,遥远得触不可及。 “不谢,二十两。”茶楼外少年上扬的语调透着一丝狡猾,摊开手掌的样子大方得体,像是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妥。 明明是自己被敲诈了,云祈压抑到极点的情绪却在见到这一幕时怔了半响,他弯了弯唇角,抵着鼻尖,与画面中十六岁的矜贵少年异口同声说道:“二十两,贵了。” “成不成亲与他们何干?” “姑娘可要算一卦?” “算姻缘吧。” “我心悦你。” 一声声熟悉的对话、一幕幕场面不断回荡,那些尘封的记忆仿佛随着死寂的心被一同揭开,云祈神色微微动容,适才还泛起笑意的脸转眼间就红了眼眶,情绪多变到让人误以为疯魔。 从洮靖城的初识到凤濮城的离别,历历在目,或欢喜或悲恸,却全都是属于他和陆知杭的记忆,那份汹涌的感情霎时间淹没了云祈的理智,连带着意识到所爱之人再也回不到身边的痛苦都席卷而来。 云祈仰首望向虚无的天边,四周空荡孤寂得可怕,再没有人温柔的拥他入怀。心里铭刻的痛苦无处喧嚣,唯有眼尾的湿润诉说着什么,像他这般自诩无情的人也会为情所伤。 原来那日他离开凤濮城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独独瞥见的俊逸书生就是心心念念之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却无法阻拦,彼时的陆知杭又该如何绝望。 “他定然是怪我的,怪我忘了他,怪我伤了他,我竟还曾想要了他的命。”云祈颤抖着声音低喃,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