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用膳,楚沅看他好像挺闲,问道:“王爷不用去工部当值吗?” 陆容淮一顿,这才想起这几日他忙着布置,忘了跟他说此事,“御史台写折子参我,我为了力证清白,自请禁足一月。” 楚沅听出他话里的愉悦,有些想笑,淡声说道:“王爷只是禁足?” 他虽已多年不问国事,但御史台都是一个德行,若只是简单的禁足,想来御史台那批人不会轻易答应。 “我主动交了兵权,哦,父皇还让我抄经文十遍,这馊主意肯定是那神棍道士提出来的。” “道士?” “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将父皇哄的团团转,成天就想着长生不老,越老越糊涂。”陆容淮毫不客气的嘲讽自己父皇。 他给楚沅穿好衣裳,从锦盒里拿出两块玉佩比较一番,最后选了块跟他腰间一样的同心玉佩,将玉佩系在楚沅腰间,做好这一切,他抱着人上下瞧了一遍。 “不错,阿沅如此好看,就该穿的明艳些。” 他今日给楚沅穿了杏黄绫罗锦袍,外搭玉白狐裘,一头墨发用鹅黄发带系住,柔顺飘逸的垂在脑后。 弦霜走进来,看到锦绣风姿的楚沅,愣在那儿。 “过来,拜见你的新主子。” “属下拜见主子。”弦霜二话不说,跪到楚沅面前。 楚沅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面前晃,他扭头去找陆容淮,想知道他这是何意。 “这么惊讶做什么,”陆容淮捏捏楚沅的脸颊,“你不会武功,以后弦霜弦雨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谢王爷。” “这是玄令,拿着它可以号令所有暗卫,阿沅收好。”陆容淮从怀里拿出一方墨黑玄铁,放到楚沅手上。 楚沅低头,指尖轻抚令牌,入手冰凉顺滑,中间凸起一块,刻有繁复图案。 能够号令黎王手下暗卫的令牌,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重要。 “王爷赐臣两名暗卫已经足够,这个臣不能收。”楚沅举起令牌,作势要还给他。 陆容淮抬手按住他,禀退弦霜,他看向那块玄令,神色随意而悠闲。 “这块令牌已经在弦霜面前过了明路,你还给我也没有用。” 楚沅想了想,侧过身体,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暗格,“那便放在这里,王爷的院子,想来是无人敢闯的。” “嗯,先用膳吧。”陆容淮神色如常的将他抱起来,去了饭桌。 他知道楚沅现在心防很重,除了他那个小奴才,他谁也不信任。 令牌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他早晚会等到,阿沅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用过晚膳后,天色已晚。 黎王府自开年后,夜里便不允许点蜡烛,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个新规矩,是以天黑之后,陆容淮抱着楚沅往杏苑走时,路上没遇到一个人。 楚沅觉得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连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问:“王爷,府里为何这般安静?” “今夜是元宵节,下人们晚上休息,都出去看灯会了。”陆容淮抱着人走在黑夜里,脚步沉稳有力,夜色好像丝毫不能影响他前进的速度。 楚沅点了点脑袋,他对元宵节的印象很模糊,记忆还停留在幼儿时期,记得有一年母后为他寻来一盏兔子花灯,非常漂亮,他将花灯宝贝似的放在书房里,后来却被楚漳给弄坏了。 “到了,阿沅抬头看看。”陆容淮一声轻唤,拉回楚沅的思绪。 他依言抬头。 前方火树银花,光影明灭,一眼望去,恰如天边的繁星,隔着淡薄的云雾,遥遥的冲他招手。 他以为是蜡烛,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扭过脑袋,埋在他怀里不肯说话。 陆容淮被他的反应逗的开怀大笑,“阿沅不用怕,那些都是沾了荧粉的琉璃珠。” 楚沅耳尖动了动,重新把脑袋抬起来。 “琉璃珠……为何都悬在半空?”楚沅看不真切,又好奇的被那方吸引,忍不住朝前伸了伸脑袋,眼瞳干净,神态娇憨。 “琉璃珠是在树上,送给阿沅的祈愿树。” 陆容淮走到树下,两人一齐仰头,看着华盖之下,璀璨明亮的杏树。 那些小星星一样的东西,随着走近逐渐变大,最后,像一颗颗熟透的红柿子悬在树梢上,诱人无比。 楚沅被他抱着,离他最近的树梢上就挂着一个,他没有克制住心底的好奇,朝红柿子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 红柿子慢悠悠的晃起来。 楚沅睁大眼睛,“兔子?” 晃起来的时候,楚沅隐约瞧见了一双耳朵和短短的小尾巴。 “嗯,兔子花灯,阿沅喜不喜欢?”陆容淮将他放到躺椅上,椅子上盖着又厚又软的皮毛,他自己则弯腰倾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左耳耳垂。 楚沅条件反射似的,迅速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耳,整个人缩进椅子里,跟他拉开小小的距离。 那反应就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蜜蜂给蛰了一口,若不是他腿上有伤,陆容淮毫不怀疑他会惊吓的蹦起来。 跟小兔子似的,容易受惊。 亲一下都会跑。 耳畔传来低低地笑声。 “我忙活了几天几夜,糊了一千只兔子花灯,手疼眼睛疼,阿沅都不心疼我的。”他故意压低嗓音说话,听着倒真有几分可怜。 “王爷为何要做这些?”楚沅是真的不明白。 逢场作戏,难道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容淮执着的问:“阿沅不喜欢?” 他摘下一盏花灯,放到楚沅膝上,若他能看见,会发现花灯内里,有一封小小的花笺。 那是陆容淮亲笔写下的祝福,每一个字,都是他带着虔诚的心,润笔写下。 愿他的阿沅,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楚沅捧起花灯,很难违心的说不喜欢,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花灯,还做了一千盏…… “谢谢王爷。” “成天跟我道谢,阿沅若真的谢我,不如亲我一口。” 楚沅抱紧花灯,眨了眨眼,一脸‘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的表情。 “不叫也行,那你唤我一声夫君,我给你看好东西。” 楚沅坚决拒绝诱惑,他有了花灯,今年的元宵节,他已经过的很开心了。 陆容淮:“你身后池塘里养了一只厉害的神龟,长相威猛霸气,背上还有个小乌龟,天天驮着小乌龟划水,想不想看?” “……想,”他描述的很诱人,楚沅诚恳点头,但他又说:“可我眼睛看不见,王爷休想哄我。” “怎么能是哄你,”陆容淮笑得像只狐狸,“这乌龟最厉害之处,是他会唱歌,阿沅一定没听过乌龟唱歌。” “哪有乌龟会唱歌的。”楚沅眉头微皱,不上他当。 “你没见过,怎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