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了半扇,有阵阵夜风吹进来,晃动着洁白如月光的纱帘。 他放下纱帘,转身走向楚沅的衣橱。 陆容淮轻手轻脚的打开衣橱,将里面叠放整齐的里衣全部抱出来。 这些里衣都是楚沅日常穿的,夏季炎热,楚沅怀孕后容易冒汗,洗澡洗的勤,因而准备了很多套换洗衣裳。 他鬼鬼祟祟的抱起衣裳,俯身打开了一个黑漆乌木的大箱子,将衣裳全部都放了进去。 “王爷。”身后传来楚沅的声音。 陆容淮跟见鬼了似的惊悚回头,就见楚沅睡眼惺忪的站在屏风前,乌发垂落在身前,脚趾白的晃眼。 “怎么醒了?” “又不穿鞋!” 陆容淮顾不上被抓包,胡乱的将衣裳塞进去,‘啪’的一下合上箱子,然后脚步匆匆的走到楚沅面前,将他整个人抱起来。 “痒。” 楚沅还没有彻底清醒,声音软糯黏糊,他慢吞吞的举起胳膊,里衣滑落,露出一小截细白胳膊。 胳膊上被叮了两个大包,肌肤上红彤彤一片,显然是他动手挠过。 “别挠,挠破了会流血。”陆容淮单膝跪在床边,他将楚沅放回床上,转头从多宝柜里拿出一瓶药膏。 这是江倪给的驱蚊膏,驱蚊止痒效果很不错。 他挖出一点草绿色药膏涂抹他的胳膊,痒意很快消失,楚沅眉头舒展,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容淮盯着他的脸,悄悄松了口气。 他起身搜寻一圈,打死了一只大蚊子,又将窗户给关上,自己拿了蒲扇上来,侧躺着给楚沅扇风。 一夜好眠。 第二天楚沅醒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陆容淮去上早朝,清晨没人给他扇风,他又出了一身汗,便叫乐书送热水进来,他想沐浴。 “怎么是新的?”楚沅坐在浴桶里,望着乐书拿进来的里衣,表情疑惑。 乐书:“王爷说衣橱里有蟑螂,之前的衣裳全都扔了,都换成新的。” 楚沅更加疑惑,“蟑螂?” 扶雎院里里外外每天都有人清理打扫,地面连灰尘都没有,会有蟑螂? 而且他打开衣橱那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有瞧见过蟑螂? 算了,可能是昨晚跑进来的吧,刚好被王爷给看到了。 中午陆容淮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 “属下弦月,拜见王妃。”男子走到楚沅面前跪下。 “快请起。”楚沅好奇的看着他。 弦月笑了下,依言起身。 陆容淮走到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弦月很少出现在人前,他负责收集情报信息,帮我处理暗处的任务。” “今天喊他来,是想让他见见你。” “见我?” “嗯,弦月过来。”陆容淮朝他招手。 弦月上前,走到楚沅面前,“王妃,得罪了。” 他从袖中掏出手帕,手隔着帕子摸上楚沅的额头。 “!!!” 弦雨他们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弦月的胆子这么大。 楚沅也愣了一瞬。 陆容淮盯着弦月的手指,弦月的手从额头移到楚沅的鼻梁,他的指尖克制有礼,快速的从楚沅的面上划过,一眨眼工夫就来到了他的下颌处。 “好了。”弦月收回手,退回去时又道了声罪。 弦雨拿手肘撞他,熟稔的开玩笑,“胆子好肥啊,背着我们偷偷去练胆了?” 弦月躲开他,“是啊,吃了三颗熊心豹子胆呢。” “这是做什么?”楚沅并未觉得冒犯,加上陆容淮坐在身边,他心中明白,若是没有陆容淮的准许,弦月绝不敢这么做。 “弦月有一项特殊本领,他会易容,做出来的□□能够以假乱真。” 陆容淮接过弦雨递来的湿巾帕,捏住楚沅的下巴给他擦脸,刚才弦月摸到的地方全部被他擦了个遍。 楚沅乖乖地让他擦脸,闻言眼睛一亮,“弦月要给我易容吗?” 陆容淮:“……不是。” “哦。”楚沅顿时失望。 他低头瞅了眼自己肚子,还想着若是能易容,等肚子大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出门,也没有人会认出他。 “他需要做一张阿沅的脸,通过摸骨的方式能准确把握脸型,做出来的面具更逼真。” “做我的脸?”楚沅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王爷是想让人假扮我?” “嗯,弦月与你体型相似,又不常出现在人前,后面他会假扮你留在王府。” “那我跟王爷去哪?”楚沅问道。 陆容淮话语简短,“你去聂府住。” 楚沅察觉不对,“那王爷呢?” 陆容淮抿唇,垂下眼避开楚沅的目光,声音有些艰难,“今天早朝时,父皇确定了送灵霜和亲的日子。” “什么时候?” “八月十八。” 那就是八天后。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 楚沅咬住下唇,黑宝石似的眼睛变得有些空洞,嗓音也微微发颤。 “王爷要去送亲,对吗?” 作者有话说: 陆狗:对的,老婆。 沅沅:……你没老婆了。 陆狗:!! 今天第二波高烧呕吐,大家还好吗?出来冒个泡呀,给大家发红包去去晦气。 感谢在2022-12-20 22:43:47~2022-12-22 21:1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5瓶;红豆炒年糕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这天晚上。 弦雨端着白瓷碗走进院子,他脚步匆匆,手却很稳,碗里的汤汁一滴也没洒出去。 “王爷。”他敲了敲门。 很快,陆容淮从里面打开门,接过那碗肉沫蛋羹,门再度阖上。 他走回内室,楚沅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腰际搭着软被,肩膀有规律地轻微起伏,好像睡着了。 但陆容淮知道,他并没有睡。 静默半晌,陆容淮坐到床榻边沿,他将瓷碗搁到矮柜上,碗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很轻的脆响。 “阿沅,吃点东西好不好?” 床上的人儿没动静。 “你中午只吃了几口,晚膳也没吃,晚上会饿的胃疼。”男人声音低哑,冷峻的眉眼有着化不开的担忧。 楚沅还是不说话。 “宝宝,我错了。”陆容淮脱鞋上床,一把抱住楚沅,长腿紧紧夹住楚沅的小腿,将脑袋埋进他的颈间,“打我骂我都行,你别不理我。” 楚沅挣扎着翻过身,他推开陆容淮的脑袋,一把揪住他的脸颊,眼神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