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凛眨了眨眼,显然相信了伊斯梅尔随口扯的谎。 他如果要继续追问,伊斯梅尔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在见到那东西的瞬间就认出了它,不知道该归功于系统还是别的什么。 “要是当初……算了,我不舍得让你留在那里。”琼凛欲言又止地咕哝道,方才他同伊斯梅尔讲述过去的事情,却忽然被加德纳遇险打断,说毫不在意是假的。 谁知道伊斯梅尔现在还没有兴趣继续听呢? 忘都忘得一干二净,应该也毫不在乎吧。 琼凛这么想着,时常弯弯的双眼也慢慢地垂了下去。他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后迅速甩了甩脑袋,振作起来,努力不给伊斯梅尔带去负面情绪。 “我们先把帐篷支起来,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琼凛站起身说道。 赶来的医生已经替两人检查过身体和精神力,确定没有大碍后就离开了,只是嘱咐了两人需要静养。 伊斯梅尔看出他在刻意逃避自己,也不在意。对于一个即将求死的人,知道那些事情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没有意义。 伊斯梅尔这样想着,却忽然感觉后脑一阵异样,抬起眼便看到了身后不远处隐身于密林中的兰诺德,他尽职尽责地继续在他们附近保护着,只是那唇角的血红得刺眼。 兰诺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转向远去的琼凛身上又变得阴沉沉的,仿佛在用行动告诉伊斯梅尔他的不快。 伊斯梅尔轻笑一声,从虫群中起身。 扒开兰诺德伪装的瞬间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究其根底他依旧是肮脏的贵族,手段、心计、贪婪、自私,他分明样样不缺。爱他时露出的,总是最温柔纯良的一面。 “一起吧。” 伊斯梅尔上前拍了拍琼凛的肩,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近琼凛,让后者受宠若惊地回过头,原本灰暗的眼睛都亮了不少,朝人猛地点点头。 “正好他们之间熟悉一些,好互相照顾。”琼凛说着,拿出了方才兑换的三个帐篷胶囊,这种胶囊十分便携,只有药粒大小,放在足够宽阔的地方用精神力催动后便能自发地组建起来,非常方便。 他们的三个帐篷胶囊放在了空地上,离湖边和树林都有些距离,算是比较安全的地带,不一会儿就由吉楠、琼凛、伊斯梅尔三人进行催动。 催动需要五分钟,大概是站在那里实在无聊得紧,琼凛没忍住开口跟伊斯梅尔搭话: “我记得当初在异星流浪的时候,你还给了我一枚胶囊帐篷,可惜的是当时我的精神力还很弱,没到三分钟就被闯来的异兽抢走。” “我?”这是伊斯梅尔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消息,熟悉的微妙感受涌上心头,让伊斯梅尔很想听人继续说下去。 琼凛笑了笑,看了眼还在他们身边的吉楠,终究还是开口说出了那段令自己难堪的苦难过往。 “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琼凛还只有十二岁。他是雌侍生下的孩子,尽管作为雄虫受到雄保会的保护,但作为莫尔斯家最不受宠的孩子,雄父不疼雌父不爱,平日里不少被自己身边的侍者苛责,就连他的两个哥哥,也是虫渣中的虫渣,反正如何欺辱也没虫能替琼凛做主,殴打、辱骂、这些都算是轻的。 琼凛本以为忍一忍,等到自己长大,就能够逃离莫尔斯家。却没想到在他十一岁时,他的雌父和雄父大吵一架,雌父被雄父活活在床上弄死,自己也被暗地里扔到了荒星去自生自灭。 他的精神力天赋不算高,在那危机四伏的荒星中的日子比在莫尔斯家更加艰难,时常因着饥饿胡乱吃些野果异兽,好在命大中毒几回都没死成。 跌跌撞撞了一年,身体也被他造得虚弱无比。为了生存,也只能顶着一具半死不活的虫躯去寻找食物,却没想到遇到了难以招架的A级捕食者捕蝇草变异种,一口就能将娇小的少年雄虫吞吃入腹。 当时琼凛半个身子都被吞噬,是另外一个少年出现,才将那捕蝇草变异种给消灭。 那人正是刚满十岁的伊斯梅尔。令人惊讶的是,琼凛说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只小雌虫,黑发金瞳……不能确定身份,但很像兰诺德。 “这件事我也知道诶,当时有新闻提到过呢!说塞西尔家的小殿下偷溜出门,身陷异星差点失踪,后来被希斯克利少将和雄保会接了回去呢。” 吉楠听了全程,但单纯的心思并没有让他关注太多琼凛的苦难,只是看向伊斯梅尔好奇道:“可是报道里没有提到兰诺德上将和琼凛,是有意隐瞒吗?” “而且雄保会也没有把你带回家吗?” 他问题也是真的多,让虫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琼凛见伊斯梅尔满眼迷茫,嗫嚅了半天才勉强地开口道:“当时雄保会、没有关注我。” “啊……”吉楠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反正我当时也不想回家,也正好。”琼凛连忙补充道。 他当时恨透了莫尔斯家,自然不会再回去。 伊斯梅尔听着两人间的对话,面上虽然是迷茫的神色,心里却是越来越凝重。兰诺德?兰诺德怎么会跟着他?不管是巴芙特还是琼凛,为什么都将过去的事记得那么清楚,那个幼年的伊斯梅尔到底是谁? 伊斯梅尔沉默的时候,琼凛还想继续搭话,却被吉楠拉住询问:“报道现在应该还查得到,是哪颗异星来着?离我们这里好像蛮近的。” 琼凛自然记得清楚,“D28,七年前巨行星军部为它编的号。” 第54章 D28不正是他要找寻的,拥有一处系统漏洞的星球吗? “嘶——” 伊斯梅尔忽然间倒抽了一口凉气,额间泛起了尖锐刺痛让他一瞬间理智断片。一段又一段记忆抽丝剥茧般在他的大脑中涌现,方才琼凛说的每一句话都拥有了具象化的回忆画面。 就跟巴芙特诉说过去时的感觉一样。 像打开了某个记忆关卡,记忆就再次回到了伊斯梅尔的脑中。 这肯定是系统那家伙搞的鬼!伊斯梅尔想要在脑内质问系统,但系统却毫无回应。 伊斯梅尔想,难耐的疼痛让他一双精致的眉蹙到一起,纤长雪白的眼睫随着疼痛颤抖着,垂首间白发滑落遮住了大半的脸颊。 身侧的琼凛最是着急地握住了伊斯梅尔的手,连还差一点就支起来的帐篷都顾不得,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伊斯梅尔的手攥得死紧,手劲大得琼凛都不敢想象这是个常年多病的柔弱雄子,直到他的双手被人攥得发麻,伊斯梅尔才缓过神来一般放松了力气。 伊斯梅尔喘息着,额上的汗滴都出来了。 “伊斯梅尔,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