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口,漫无目的地看着浅淡的风景,依旧消散不了郁结在胸口的凝滞。 安静的车厢里幽幽响起她的声音:“程先生真是?好手段,让人胁迫我坐上你的车, 陪你吃顿饭。” “是?好手段吗?”程寄冷哼,“这样不是?显得我更可怜?只是?顿饭而已, 我都要这么做。” 微嘲的语气没有得到?景致的怜悯,她说:“这是?你活该。” 程寄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虚着声音说:“嗯,我应得的。” 随后,他敲了敲隔板,让老郑随便开到?一个吃饭的地方?,因为没控制好力度,声音略响。 一阵骚动让景致不自觉地回头。 程寄有些脱力地仰躺在车座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右手按压着小腹。 看上去?有些难受。 他睁开眼侧过头看向景致,虚弱地一笑:“不觉得医院食堂的饭菜有些难吃吗?我都没怎么吃,所以就这样了。” 景致靠着车门,冷冷地说:“谁让你不吃的。” 程寄收回目光,看向车顶,声音懒散又无所谓地说:“嗯,还是?我活该,也死不了。” 景致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目光丈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算是?车座之间最遥远的距离,一上车,她就离他远远的。 还有那根熟悉的发绳戴在他腕间。 黑色的发绳下是?蓝紫色的血管。 她似乎离他很近,景致的手指在真皮椅座上慢慢地滑动。 疼痛的呼吸声要响一些,似乎这样能有效缓解一样,景致听着有些刺耳,最后索性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听。 景致要去?的地方?本?来就偏,宾利车开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很普通的饭店,普通到?景致一下车就不禁挑起眉。 店里不算宽敞,堪堪摆了七八张圆桌,卫生状况只能用“还过得去?”来评价。 要不是?程寄的胃实在是?不舒服,着急忙慌地找一家,景致想,程寄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家店。 这么洁癖的人,真的要来这里吃饭? 然而程寄似乎要比景致想的能承受得多?,老郑帮他用纸巾在桌椅上擦了两遍之后,他镇定自若地坐下。 把一张纸的菜单给她:“你点?吧。” “我又不吃,你自己点?。”景致没好气地又推回来。 “嗯,我也不吃。”他平静地说。 景致忽然被?他气笑了。 一旁的店主以为是?对吵架的情侣,也担心继续吵下去?自己少?了一单生意,忙说道:“两位应该是?来这边看雪景的吧,天?寒地冻的,没赶上好天?气,不过我们家的招牌菜在这里也是?出名的,我给你们挑几样?” 她看向程寄,程寄对着景致点?了下下巴:“问她。” 老板娘又看向景致,景致想早点?走,也不想为难无辜的人,点?点?头说,“你说吧。” “那行,”老板娘随口点?了三四道菜,基本?都是?偏辣的做法,程寄不清楚,景致也没有戳穿。 等到?那几道菜上来,都是?红旺旺,油亮亮的锅底,辣椒用得多?,油也不少?,用程寄的标准就是?不健康。 更何况他现在胃不舒服。 景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吃吧。” 她就不相信程寄吃的下去?。 四荤一素五碗菜,只有那份素菜的辣椒放得有些少?,程寄定定地看着那些菜,无从下筷的感觉。 景致想,他到?底是?不适应的,两个错轨的人不必削足适履,硬凑在一起。 程寄似乎是?明白她在想什么,没多?说便抽出一旁的一次性筷子,朝着那道辣椒最多?的菜夹去?,然后在自己碗边沥了沥,安静地吃下去?。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在景致的微愣中,程寄已经连吃了四五筷。 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此刻就像有道火一般灼燎起来,额上冒了很多?汗。 就在他又要下筷的时候,景致一把夺过:“不许再吃了。” 稍霁的脸色和外面?的残雪一样苍白,程寄嗯了一声,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像梦呓一般地说:“死不了,景致,死不了......” “.......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都是?我活该,我欠你的。” 景致的手微微发颤,冷着声音说:“我不想再送你去?医院。” 最后让老板娘给程寄上了一碗最普通的养胃青菜面?,什么调料也不要加,只放一点?盐。 程寄的嘴角微微勾起点?弧度。 他们的第一次交手,就在这样平静的对话中终结。 那天?天?色暗沉,风吹得紧,景致似乎真的只是?陪着程寄吃了顿普通的饭。 每一个瞬间,就让她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她穷得快揭不开锅,然而程寄带她去?吃饭的地方?,人均都快赶得上她半个月的工资。 对于?这样的馈赠她开心又惶恐,手上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为了不露怯,只好吃饭的时候装作很安静。 这顿饭吃得很漫长,程寄吃得很慢,但破天?荒地把这碗面?吃完了。 他吃得很舒心,看得出来胃疼已经有所缓解,结账的时候,还和老板娘简单说了两句,景致看不下去?,起身去?车上。 等程寄坐上车的时候,景致有些疲倦地靠在车窗上。 司机老郑问程寄去?哪儿,程寄看着景致说:“送她回家。” “不用,”景致一口否决,“回别墅吧。” 程寄别有深意地多?看了她两眼,即使闭上眼睛,景致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她实在是?别扭,转了个身,背对着程寄。 程寄轻声笑了笑,对老郑说:“那就回别墅吧。” 比起容易躁动的春夏,景致确实比较喜欢秋冬,在窗外阴冷潮湿的时候,她安静地蜷躺在暖炉边,闻着柴火烧焦的味道,听着细微的声音。 比如车厢里的空调声,在摇摇晃晃的颠簸中中,景致竟然也真的睡了过去?。 直到?很久后,她在一片漆黑中醒过来,神情恍惚。 程寄听到?动静,探身调亮了车顶的灯光。 景致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宾利车上,身上的外套滑落,她看了一眼,是?程寄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披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在朦胧的灯光中看着程寄。 觉得他似乎是?有些变了。 他不再那么高傲,慢慢低下了头颅。 “几点?了?”她问。 “都快晚上6点?半了。”程寄看了手表一眼,他轻柔的嗓音穿过迷雾,传到?像是?被?薄膜压堵的景致耳朵里。 景致嗯了一声,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