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古典桃花眼就只是一双桃花眼而已,褪去了所有警惕和伪装。 她再往下看去,发现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的手,看到他掌心完全地包拢着自己,兰烛才感受到从他掌心里蔓延过来的温度。 他从前,分明周身冰凉。 温度由她指腹的神经传递到她的心脏,她全身上下的静脉上像是铺好了燃料,小火苗引起漫天大火,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烧个透。 一瞬间,往事在大火蔓延中重重上演,她看到记忆里的江昱成背过身去,淡淡地说到“我身不由己”。 兰烛下意识地挣脱他的手,缩了回去。她退半步的动作像是伤害到了他。 江昱成有片刻的发愣,手指动了动,终于是没有再抬起来,也没有再握她的手了,“抱歉。”兰烛摇摇头,抓过玉石捣药棒,依旧研磨起来。 江昱成岔开了话题“去年你酿的荔枝酒,算起日子,也到了开封的时候。” 兰烛眼底难以捕捉到的一道微光浮现。 那微光即将消散之际,江昱成起身,问她,“阿烛,酿酒我不懂,我怕开封的时候,散了酒香,你可以,与我一起去吗” 兰烛抬头,他一直看着她,在等她的准许。 她也起身,站到江昱成身边,江昱成伸手替她摘了头发上落下的红叶,带她去了后院。 土坛启封,酒香四溢。 淡金色荔枝酒落在白玉青瓷碗里,一瞬间整个院子,甜腻的酒香四溢。 兰烛虽不言不语,但是江昱成从她的眼神里,还是看到了微少的悸动,她盯着那酒坛子,很明显,是馋了。 江昱成不由地嘴角一弯,心头一畅,“阿烛,你记得这荔枝吗?”兰烛没回答,盯着碗。 "你说这是岭南的白糖罂,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说的就是这个。"“你说贵妃醉酒,醉的就是这荔枝酒。” “你做好了,我便日日让人看着,真怕你偷喝,演贵妃醉酒的时候,真的醉倒在台上。”他开着她的玩笑。 ”台上哪能真喝酒。”兰烛小声地顶了一句。 "一年多了,想来也应该成了,尝尝味道。" 他舀好一碗, 递了过去。兰烛接过碗, 抿了一口, 酒入喉头后,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眯了起来。 江昱成知道,她这是享受的表情。 果然,她的心情似是变好了,眼睛依旧弯着,抬头望着他,“江昱成,好喝唉。”“嗯、”他嗓间低低地带着笑回应她。 他也倒了一盏。 只是这酒还未入喉,就被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侵扰。 外面像是来了几个人,先传入耳的,是林伯手下的人的劝阻声,“费老,二爷不见客。” “不见客? 好啊,免崽子。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是吗?”外面的声音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在说话, “他江昱成以为把浮京阁的大门一锁,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是吧! 我告诉你江昱成, 你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骄傲自负,任意妄为,赵家这么大的肥油田不要,如今出了事,你不想服软,就连江家同条船上的人都不保,你真让我们这些为了江家卖了一辈子命的人寒心!我费老今天哪怕是一头撞死在浮京阁的大门面前,我也要问你们江家祖孙二人讨个说法!” 那些话,一个字不漏地清楚地传到院子里。 林伯慌慌张张地跑进去,“二爷,费老在门外,说要见您,赵家那侄孙郎官,把手伸到费家了,想找您求个情,救一救。” 江昱成面不改色地抿着酒,挥了挥手,示意他禁声,而后慢条斯理地把酒放下来,这才带了点苛责的意味说到“林伯,你吓到阿烛了。” 林伯这才看向桌子对面的人,只见兰烛皱着眉头,手紧紧地攥着杯子,眼睛瞪着有些大,愣愣地看着他。 林伯想起医生的嘱托。 兰烛的母亲的病情遗传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兰烛这次因为南妄城的事情,惊吓过度,忧思过虑,需要好好休养,他实在不该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抱歉,阿烛姑娘,”林伯欠了欠身子。 江昱成起身,拿了那酒盏,斟满酒,递给兰烛,单膝跪在地上,与坐着的她一般高∶“别怕,阿烛,就是些商场上的事情,没什么要紧的,你知道的,现在的人,不夸张点做事,不夸张点说话,好像就不会表达一样。不过就是为了些虚荣的利益,争抢得头破血流,得利的一方趾高气扬,失利的那方,就在门外捶足顿胸。” “不打紧。” 外头还是大呼小叫,隔着墙壁,能听到许多难听的字眼,那费老以头抢地地数落了江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他有娘生没娘教,骂他这辈子都是江家的一条狗。 江昱成全当没有听见,外头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把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简陋的红色玛瑙串拿下来,仔细地套在了兰烛的手腕上。 他绕了一圈,温柔地打了个结。他会心一笑。 菩萨显灵,他要她生生世世。 第55章 十一月下旬,槐京已完全入冬,距离南妄城的那场灾难,过去已有半月。 兰烛身体在好转,虽然精神一般,但脸色不再那样煞白。 江昱成拜托吴团去了一趟南妄城,把那几个学戏的孩子的遗物接了回来,在槐京简单地安置了一个衣冠冢。 这事,他没打算瞒兰烛,问了她要不要去祭拜。毕竟,这事,她有选择的权利。 兰烛点了点头。 不过他存了点自己的心思,没让她见剧团里的其他人,而是,等人都回了,才上了西山的公墓。 公墓处理的干净简单,江昱成带着兰烛站在墓前,他打眼望去,照片上的人很青涩,爽朗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想来也是心思干净的孩子。 他把随手带来的花放在墓碑前,站在兰烛身后。 兰烛也未多说话,深深地鞠了一躬,就从山上下来。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下山的路湿滑难走,江昱成带兰烛进了半山腰的一个亭子躲雪。 兰烛走在前头,刚踏进亭子,掸了掸身上的雪,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眼。她停留在原地,几乎有半秒的眩晕。 亭子里的人也在看她,原先清爽阳光的青年眉眼下多了许多的憔悴感,他穿得板正,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 立在风雪中, 比起从前, 少了一些诗书文人气, 多了些名利场沉浮的阅历和老练。 江昱成收起伞,从外面进来,“这外头的雪实在是太大……”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亭子里的人。 是他,从前兰烛身边的那个小子。 将昱成欲迈步过去,站在两人中间,林渡却先他一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