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 “阿成有用,祖父就会来看我们吗?那父亲,是不是也会来看我们?” 江家老爷子拿着针管,回头望了一眼,没说话。 他从来就打算好了江昱成的路。盘算好了有这么一天。 哪怕江昱成不作为交换,他的路也早已经铺好了。 这跟他能不能换回母亲没关系。阿成,是这条路上,唯一的牺牲品。 林伯自小看着江昱成长大,太明白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十八年的真相,实在是太过于残忍,埋了这么久的秘密,即便他总有一天会全部知道,但是现在……哪怕有一丝瞒他的可能性,他还是得瞒住了! 林伯终于是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江昱成宽慰他,像是一个普通的晚辈宽慰一个心事重过于忧心的长辈一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伯, 只是半个肝脏而已, 能长回来, 再说了, 大哥平日里待我不错, 我不亏的。” 他眉眼一松,整个人少了许多曾经的冷峻,轻松地说道∶“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林伯最后陪江昱成坐在医院尽头长长的椅子上。 挂壁上的钟一分一秒地走着。 护士来叫人。 他换上病号服。 临行前,江昱成还是拍了拍林伯的肩膀。 影子消失在医院窄窄的通道里。 上一秒,上麻药。 下一秒,世界,混沌无知。 第63章 剧团重新开展倒是挺顺利的,倒是小芹急匆匆赶来,说林渡的车,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兰烛火急火燎地往医院里赶。 据说是在一个监控盲区,行人穿过,司机停车让人的时候,后头有辆大卡车疲劳驾驶,撞了上来。 本来今天这场局,是兰烛自己去参加的,林渡说那个客户十分难缠,怕兰烛应付不了,才说不如自己走一趟。 兰烛听闻消息后慌忙感到医院,直到闯到急诊室里看到坐在那儿包扎伤口的林渡,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林渡,你伤到哪里了?"她掰着他的手检查了一圈。“哦,没事,阿烛,擦了点皮外伤,你瞧,已经包好了。”“怎么会这种事,大白天的疲劳驾驶有没有别的问题。”林渡摇摇头,“应该没有。” “我报警了,警察说这司机开了一天一夜了,是疲劳驾驶。” ”幸好人没事。”兰烛松了一口气,但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帮我坐那个车的。” "什么对不起,还好我没让你做那个车,你说你要是万一再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呢?" 他从来往的急诊室外见到她超自己跑过来,从来淡漠清冷的脸上出现了让他动容的担忧,那一瞬间,他倒是有些庆幸,庆幸坐上这辆车的人不是她。 他一只手还扎着包带,动弹不得,另一只手轻轻揽过兰烛,他坐在急诊室外面摆放杂物的桌子上,揽过她,刚好能把自己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兰烛微微抬眼,她本能地反应是想要往后撤退。“阿烛,给我两分钟,好吗?”他单手抱着她,轻声说道。 她站在拐角,看到的,是医院长长的走廊,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的手无措地在摩挲。她面前的男人,干净,清朗,彬彬有礼。 “阿烛,我想跟你说点实话,想捅破这层窗户纸,除了做你的搭档以外,我不怀好意地还存了其他心思。” 她很难反应,只是木讷地看着走廊的尽头。“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看看” 交往 是谈恋爱的意思吗她要跟林渡谈恋爱吗她爱他吗爱是什么林渡好吗…… 林渡很好。可是…… "阿烛,可以不用着急拒绝我的,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们换一种方式相处试试?或许,我们会很合拍。” 他眼神真诚,满脸耐心地等着兰烛的反应。 换做一种方式相处吗她试一试,自己爱不爱他? 林渡各方面都很出挑,走在路上,绝对是女生都会多看一眼的存在。 况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很契合,剧团上的事一直相扶相依,彼此都很了解,也互相依靠,或许她也该接受一段平等开始的关系了,一段健康的、彼此信任、给与彼此空间的关系。 她可以试着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了吗可以了吗 …… 兰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抬眼,有半刻的恍惚。 林渡他从桌子上下来,微微俯身,吻在兰烛的额头上。她这次,没有反抗,也没有抵触。 她尝试接受另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没有如夜雾浓重难以散开的松木味,没有如霜雪一般袭上几天都挥洒不掉的清冷感,而是一种清新的、淡淡的味道。 她被他抱在怀里,有一瞬间的恍神。她要开始爱别人了吧 兰烛看到医院的白色的长廊上来来往往面容倦怠的病人,看到未抹干泪互相搀扶慰藉的家属,看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开开关关,走出来一些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人。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在那人堆里,对上一双眼睛。 古典狭长的眉眼下全是倦怠的神色,原先入墨般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被一层薄薄的灰翳笼罩着,他被镶嵌在医院蓝白条纹的枷锁里,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壳,只能凭借那长长的输液瓶绳勉强地立在那儿,好像只要有人经过,那走路带来的风就能把他吹到一样。 错愕、震惊、疑惑,一瞬间都充斥在兰烛的脑海里,她甚至还在想,刚刚林渡的那个吻,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被他空洞的眼神反应到他大脑里了。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江昱成,脆弱的只要一阵风,他就能碎成碎片。偏偏他还站在那儿,动了动嘴唇。 兰烛分辨着他的唇形,却一个字都读不出来。 电梯里又下来一帮人,他们如潮水一般翻涌而过,兰烛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人潮中,随之飘荡、溺亡。 “走吧阿烛——”林渡拉着兰烛远离这过来的人群。兰烛再要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初春化雪,林渡的叔叔林老板来了一趟槐京。 林渡带着林老板逛了逛槐京城,林老板走之前,从包好的信封里拿出一对耳坠子,说那是从前乌紫苏在他那儿演出,留下的东西。 那耳坠是对珍珠,模样精致小巧,兰烛接过后,想来想去,还是送给紫苏姐姐从前最在意的人吧。 她收拾东西,让林渡陪她去了一趟边城。 大半年不见,边城换了个样式,接连不断的新楼拔地而起,唯有绕过那高楼后面的有一块独留的小田野地,篱笆上还有入冬凋零的藤蔓,彰显著那儿曾经在夏天开过紫色的一篱笆牵牛花。 兰烛推开院门,听到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