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两个字对谢云礼来说,其实是个挺新鲜的词。 他的父母亲戚都不在这个城市,而他一直独居在附近的公寓。 但周维显然已经不感到稀奇了,这个时间谢云礼回去的,一定是温染小姐住的那栋别墅。 谢云礼淡淡道:“祝阿姨请假了,我要回去住几天。” 周维顿时激动了:“真的吗?” 谢云礼收拾电脑的动作一顿,“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周维咳嗽两声,“我是高兴,谢总。” “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谢云礼似笑非笑的问。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老板总算能跟温染小姐有进一步的接触和进一步的发展了! 而他也有可能会再有机会见到温柔可爱的温染小姐和可爱的小卡卡了! 当然这两个理由周维不敢说出口,也没对任何人说过他已经正式成为了谢云礼和温染两人的CP粉,或者说夫妻粉? 然而这两个人一直这么分居,让他很担心他们两人距离越来越远,会再慢慢变成原来那个几个月都见不着一面的时候。 周维诚恳的说:“我是觉得,您那个公寓太冷清了,还是多回家比较好,我觉得温染小姐也需要您的陪伴。” 他曾经帮谢云礼去公寓拿过东西,谢云礼那个公寓,说实在话,他都看不下去。 不是乱,也不是太小。 事实上空间足够,也干干净净,就是太冷清,除了必要的家居用品,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个样板间一样。 而谢云礼在那里住了也很多年了,竟然还能一直保持成那个样子。 由此可见他的私人生活有多么干净和单调了。 周维殷勤道:“需要我送吗谢总? 您估计要拿一些行李吧,还是我开车送您吧。”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正好我也想卡卡了,自从上次去救助站接卡卡,我也想养一只小狗了,真好。” 那天梁泽奇把他买的小拉布拉多带来公司,也受到了一众员工的喜爱,那毛茸茸的小动物是真讨人喜欢。 “行吧,你开车。” 谢云礼把车钥匙扔给他。 六点半,应该是她刚刚结束绘画的时间,是在看书,还是在楼下陪卡卡玩儿? 周维把车停下,下车去后备箱取东西,谢云礼不光带了他的行李箱过来,还给温染带了礼物。 然而两个人刚走到院子,谢云礼就停下脚步,转身对周维说:“你现在院子里等一下,不要出声。” 周维也听到里面的动静了,他点点头,走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了。 谢云礼按了密码锁进门,轻轻把门关上了。 门一开,原本被封闭在房间内的钢琴曲就如同潮水般倾泻而出。 周维以为温染在看电视,所以谢云礼才不想让他惊扰到她。 但其实,谢云礼知道,是她在弹钢琴。 他一直知道温染会弹钢琴,也知道任何声音都可能会对她造成困扰,但唯独一些乐器除外。 客厅中间那架钢琴就是从她原本的家里搬过来的,她在母亲离世之后才很少碰那架钢琴,所以他也从来没听过。 所以也没有想到,温染弹奏钢琴…… 会是这副模样。 她那样安静的坐在钢琴前,长发温顺的披散在身上,腰背挺得笔直,白皙的脸庞如往常一般恬静秀美。 但那双纤细的双手弹奏出的旋律,却是近乎疯狂地激昂曲。 那些自她指尖肆意流淌而出的狂乱音符围绕在她的四周,与她身上那种安稳静谧的气息彼此冲撞缠绕着,竟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就连空气都在随着她指尖的旋律震颤着。 那种说不出的震撼和悸动另谢云礼整颗心都揪紧了,甚至连身上的皮肤都开始逐渐发麻,他的手不知何时握起了拳头,目光一动不动的凝结在她的身上,一刻都离不开。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染,也是他从未听过的,最奇妙也最震撼的钢琴曲。 直到她的额头上开始沁出一颗颗汗珠,她指尖的旋律逐渐变得舒缓起来,就仿佛是一场狂欢过后的逐渐迷离,那种静谧而安静的气息再次缓缓流淌在了空气中。 可她脸上的神情一直纹丝不动,就仿佛无论是怎样的旋律,对她而言都只是用自己的手指自然而然倾泻而出,是属于她灵魂的一部分。 卡卡原本对来人有些警觉,但一看是谢云礼,就再次趴在了钢琴的不远处,陪伴着弹奏钢琴的温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已经全部开始发麻,而她也已经停下了弹奏,呆呆的坐在钢琴旁。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低落,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 温染。” 谢云礼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了。 可温染依旧没有察觉,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连卡卡也跑到她腿边轻轻蹭她,她才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谢云礼。 眼神还依旧茫然着:“谢…… 云礼。” 谢云礼走到她身边,弯身半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弹完琴,她的手还在隐隐发着抖。 她低垂下眼眸,似乎想要躲避他的视线,但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看向他。 “我很抱歉在你弹琴的时候打扰你。” 像是怕吓到她,他连嗓音都有些压抑,“但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下了,是不是感觉很累?” 温染迟钝的点了点头,“有点…… 累。” 哪怕是数年没有弹奏的钢琴曲,在她的手中也没有丝毫的差错,就像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母亲弹奏时的每一个细节,以及父亲在一旁让她弹琴给陌生人表演时失望又难堪的神情。 那是她记忆的一部分,她不会忘记,也忘记不了。 她很难过,但没有想哭的感觉。 大多数时候,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自己的难过的,哪怕弹奏钢琴,也无法抵消那些回忆带给她的痛楚。 然而当她听到谢云礼沙哑着问她是不是累了的时候,她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她说自己,有点累,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指责,没有失望,没有对任何结果的期待,只有一种…… 仿佛什么都能包容的感觉。 就仿佛祝阿姨看着她时的眼神,也像是她母亲临终前看着她时候的那样。 眼前的谢云礼,好像从来对她都没有任何的苛求,仿佛无论她做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他都不会感觉有任何的不好,也不会责怪她。 “上楼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准备晚餐,好不好?” 温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