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司为何会有那样的试探之举。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不安惶惑。 池韶司目光深深地看着叶则,半晌没有言语。 这时,殿外忽然有人来报,打破了寂静。 “启禀教主,上官雪、穆珩阳求见。” 池韶司皱了皱眉,“怎么还没把人送走?” “他们不肯走,属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池韶司瞥了叶则一眼,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上官雪踏进前厅,径自对叶则拱手道:“印溪,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两人在论剑大会之时曾说过要另行约战,这件事情上官雪一直记挂在心上。 叶则将自己的手从池韶司手中抽离,起身回了一礼,说道:“不敢相忘。” 上官雪道:“甚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就来比试一番罢。” 池韶司虽然面色冷然,却也没有擅自插手叶则的私事。 叶则点了点头,与上官雪一同来到了外面宽阔的庭院中。 池韶司拿上狐裘披风,与穆珩阳一道紧随其后,在旁观战。 庭院中的积雪早已清扫干净,地面上仅有刚刚落下的一层薄雪。 上官雪拇指抵着剑格,问道:“你的伤势可大好了?” 站在庭院边缘的池韶司闻言心下一惊,望向叶则,却见他微微点头道:“不碍事的。” 上官雪眉间紧蹙:“当真?” 走火入魔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她的师父叶昙渊数十年来深受其害,以致于她对此也格外重视。 叶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事实上,他这段时日来翻阅了许多天魔教的典籍,对《浮图宝鉴》的参悟竟是更加深刻了些。 《浮图宝鉴》作为南海佛门的绝学,修炼弟子需摒弃俗念,断情绝欲。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它似乎与无情剑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修习《浮图宝鉴》同样需要断情绝欲,虽然断的是私情、绝的是私欲,以求能够达到忘我之境。并且修炼《浮图宝鉴》的佛门弟子也不会变成全然无情之人,而是成为了一个心怀苍生的殉道者。 不过在叶则看来,《浮图宝鉴》与无情剑诀的不同仅仅在于它们所追求的道义罢了。 从本质上来说,两者并非截然相反的功法,也许能找到共存之法。 上官雪听到叶则这样说了,也不再多话,直接拔剑出鞘。 两道剑光闪过,藏心剑与天霜剑已在半空兵刃相接,剑鸣声如惊雷,炸响在耳边。 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就已交手数十招。 叶昙渊虽然走火入魔数十年,却并非没有清醒的时刻。自我放逐于雪山的数十年中,他对天地造化的感悟更深,也对愁山剑诀进行了完善。 上官雪修习的剑法就是改良版的愁山剑诀,叶则曾经当了五百多年的剑修,又怎会看不出来她一招一式间的精妙之处? 叶则不再留手,藏心剑如有感应,嗡鸣一声。 剑势若滔滔寒江,去意决绝。 上官雪心下暗惊,挥剑疾退数步。 但藏心剑来得太快,她被迫向后仰去,只能以手中天霜剑格住向下斩来的藏心剑,奋力挥出一剑才拉开了与叶则的距离。 穆珩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剑客对决,心惊肉跳之下,却也没忘了已与上官雪说好的事情。 他偷眼瞥了一下池韶司,见他紧盯着叶则,紧张之色溢于言表,便知道叶则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果然很高。 天魔教的教主竟然如此看重南海佛门的新秀,这让他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穆珩阳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叶则身上,这人是他幼年的玩伴,相处时日虽然不长,却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惜,过了今日……不知他还会不会把自己当做朋友了。 上官雪剑势愈发凌厉起来,多日未见,她的实力比起论剑大会之时更上了一层楼。 叶则不敢轻敌,他如今暂时不能使用无情剑诀,为免其它剑法与无情剑诀再相冲撞,只得摒弃了所有剑招,仅以最基础的劈、刺、点、撩、崩、截等击法迎敌。 剑招虽然不在,剑意、剑势却已入骨髓,反倒让最寻常不过的基础击法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锵”地一声,天霜剑截住藏心剑,片刻不停地斜刺过去。 叶则不慌不忙地撩开天霜剑,四两拨千斤用得十分熟稔。 上官雪忽地叹了一声,淡淡说道:“我师父若见了你,必定欣喜万分。” 半个时辰已过,“无息”之毒约莫要发作了。 听了上官雪的话,叶则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身形却突然一滞。 麻痹之感瞬息之间蔓延全身,他紧握在手的藏心剑“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待他回过神来之时,上官雪手中的天霜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低声道歉:“印溪,得罪了。下回再见,你要我怎么赔罪都行。” 叶则:“……” 与此同时,穆珩阳也在眨眼间便到了叶则身边,西山穆家堡冠绝天下的惊风诀果然非同凡响。 他飞快地往叶则嘴里塞了一颗黑色丸药,随即看向满目冷然的池韶司,说道:“还请池教主放我穆家堡和东湖水云宫的门人离开,他们若有分毫损伤,印溪……” 穆珩阳说不下去了,他一眼都没敢看身旁的叶则,生怕会从对方眼里看到憎恶之情。 池韶司心中惊怒交加,神色冷若冰霜。他紧握着乌夜啼的剑柄,冷声道:“你们自恃为正道中人,素来看不起横行无忌的魔教中人,现在竟然也不顾颜面使些下作手段来胁迫人!当真是贻笑大方!” 他话音一落,庭院里已围满了天魔教的教众,他们手中都拿着锋锐的兵器。 剑光凛凛,寒意逼人,上官雪和穆珩阳若想杀出重围定然是要以命相搏! 穆珩阳攥紧了手中的红缨长·枪,沉声道:“池教主,废话少说!” 池韶司冷笑一声,看向神色淡漠的叶则,“阿则,这就是你的好友?真是好得很呐!” 叶则浑身麻痹,口不能言,闻言只瞥了穆珩阳一眼。 这一眼依旧淡然,却不知是因为浑不在意,还是心若死灰? 池韶司道:“穆珩阳,你可知道昨夜阿则就已经为你想要救出来的那些人求过情了?” 穆珩阳眼睛倏然瞪大,难掩震惊之色,“怎么……” 他想说“怎么可能”,但细想一下,怎么不可能呢?叶则是心怀慈悲的佛门弟子,不是与天魔教教主为伍的心狠手辣之人。 池韶司见状唇角一扬,继续说道:“而我,已答应了他的请求。你如此作为,想来是信不过他,枉费他将你当成朋友!” 穆珩阳手背上青筋毕露,到了这一步,他就算想要回头也为时已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