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同神色一变，一下子就将叶轩如此大发雷霆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 “少爷他……他竟然……” “同叔，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叶轩叹了口气，恨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当年那一场海难中认识的。那条人鱼阴险狡诈，欺他年幼无知，竟然妄想将他拐上歧途！我绝不会让那畜生得逞！” 叶斯臣瞳孔微微一缩，已然明白为何叶则的体温会如此反常。 然而还未等他辨清自己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究竟是什么，他就听到叶轩说：“斯臣，明天开始由你贴身照顾阿则，不能让他踏出房门半步！等到他伤势好一些了，就送他去美国。” 伤势？少爷身上能有什么伤势？ 叶斯臣垂首掩盖住眼底的疑惑，恭敬地答道：“是，家主。” 叶则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险些被天花板上耀目的水晶吊灯晃花了眼。 卧房内十分安静，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醒了？” 还未等他开口回答，坐在床沿的叶轩便伸手将他轻轻扶起，倚靠在床头，接着又往他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爸爸？”叶则慢慢睁开被灯光刺痛的眼睛，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头，发觉身体疲惫冰冷至极，“我这是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惊诧地看着自己密布着银色鳞片的双腿，说不出话来。 叶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冷冷笑道：“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你还想隐瞒多久？和人鱼苟·合到一起，真亏你做得出来！” 叶则哑口无言，他先前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上会出现人鱼的体征，没想到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多月，居然还是栽在了这突如其来的第一次蜕变上。 他沉默片刻，淡淡说道：“爸爸既然知道了，那应该明白，我是认真的。” “啪”地一声，他苍白的脸上立刻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口腔里也多了一丝血腥气。 “不知廉耻！”叶轩怒道：“你跟一条畜生搅合在一起，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人来看？” 叶则抬头注视着他，说道：“人类是陆地上的高等动物，人鱼也是海洋里的高等生物，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别。” “你真是冥顽不灵！”叶轩气得火冒三丈，冷声说道：“人鱼能和人类比吗？进入启明纪以来，科学家对人鱼的各项研究成果是怎么来的，你心里面难道没数吗？需要我告诉你，人鱼一旦落到了人类手中，会怎么死吗？” 他的话音落下后，卧房内沉寂了片刻。 叶则轻声说道：“我知道啊，但我就是喜欢他，无法自拔……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无所畏惧。” 他眼睫微垂，神态有些忧郁，目光却温柔而又深情。 “你现在天真愚昧，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不知道将来要为此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看到一贯娇宠的宝贝儿子脸上掌印鲜明，看起来触目惊心，叶轩不由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红肿的脸颊，沉声说道：“阿则，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小叔一样，死在冰冷的实验室里。” 叶则微微一怔，问道：“小叔？” “没错，你的小叔叶霈，”叶轩点了点头，说道：“二十五年前，小霈被一条人鱼引诱，走上了歧途。等到他们在一起两年之后，我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他的异常。每个月小霈都有两天非常虚弱，体温极不稳定，高的时候可能将近五十度，低的时候可能只有七、八度。除了体表温度的异常之外，他的身体上还会出现鳞片、耳鳍等人鱼体征。事情暴露之后，因为他的苦苦哀求，我和父亲并没有拆散他们。在完成蜕变之后，小霈就离开了家。但是十八年前，也就是小霈离开家的第三年，我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号。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叶则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叶家与人鱼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难怪叶轩会如此了解人类蜕变成人鱼的各种征兆。 叶轩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叶则说道：“他死得很惨，被人开膛破肚，肢·解碎·尸！人鱼的基因细胞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所以哪怕被千刀万剐，他也能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继续承受这种痛苦折磨！他死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你想要这样的下场吗？我告诉你，阿则，这就是异端的下场！如果你不想当人的话，就会被别人当做畜生，你知道吗？” 叶则说道：“爸爸，小叔是小叔，我是我。你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叶轩收回了手，“嚯”地站起身来，冷声说道：“我绝不会允许你雌·伏在一条畜生身下！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你变成了人鱼，叶家不就绝后了？” 叶则说道：“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不会绝后的。再说了，爸爸你还年轻……” “闭嘴！”叶轩打断了他的话，怒极反笑道：“你这么聪明，跟他上·床的时候，怎么都不知道戴·套？” “……”被家长如此直白地说出床·笫之事，叶则难免觉得窘迫，但仍然小声地说道：“戴了。” 叶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笑道：“每一次都戴了？” 叶则沉默了下来，心里想道除了第一次和兑现奖励的那一次。 叶轩见状嗤笑一声，说道：“小霈曾经告诉我，在蜕变的初期，必须将腿部的鳞片揭下来才能制止同化。以前是我心慈手软，不愿意下手伤害他，才会害得他死无全尸。但是现在……就算你嚎得再大声，我也不会停手的。” 叶则额上冷汗涔涔，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问道：“爸爸……你要做什么？阻止蜕变根本不需要揭掉鳞片！” 叶霈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要挟他的父兄，让他们无法下手阻拦他蜕变成人鱼。 但他的死亡却是一个惨痛的教训，让叶轩再次面对类似状况的时候，能够狠得下心来，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叶轩微微俯身，紧抓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叶则刚张了张嘴，后颈便是一痛，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疼痛如电般窜遍全身，让叶则一下子从昏迷中惊醒过来，浑身抽搐抖如筛糠。 他脸色惨白地往下望去，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一片血色。 “少爷，您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叶斯臣察觉到了叶则的清醒，一边说着，一边又揭下了他腿上的一片银色鳞片，露出了下面的血肉。 一阵锥心刺痛霎时闪过似已麻木的双腿，叶则狠狠咬住牙关，才没有惨叫出声。 他用尽全力挣了挣被拷在手术台两侧的双手，声音虚弱地说道：“……滚开。” 叶斯臣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