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霞。 “今天感觉怎么样？” 水池边的轮椅上正坐着一个清冷的男人，他的膝盖上搭着一条保温毯，手里拿着纸笔准备用来记录橙尾人鱼的身体状况。 距离顾以接受转化手术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在此期间，她的身体状况一直在慢慢好转，排异现象也在不断地减少。直至半个月前，她的各项身体指数都稳定了下来，在平均值附近上下浮动，这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条人鱼！ 得知此事之后，莱斯利·威尔莫特先是赞扬了自己的爱徒一番，而后便命令他们即刻启程返回北海水下实验室这已经是他们踏上航程的第十二天了。 “我感觉很好啊，吃得饱睡得香，鱼尾也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顾以早就习惯了每天一日三餐似的被叶则问询类似的问题，一点儿都没觉得不耐烦。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就结束了这次的记录。 叶则快速地重新浏览了一遍各项数据，而后写下了自己的结论。有这么一个配合的病人，实在是医师生涯的一大幸事。 他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像是两把小扇子，认真书写的神态别样地动人心魂。就连握着笔杆的修长手指，都优美雅致极了。 顾以趴在水池边凝望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着鱼尾，小心翼翼地问道：“路卡哥哥，我唱歌真的很难听吗？” “……”叶则动作一顿，不知道如果自己昧着良心赞美她，会不会酿成惨绝人寰的后果。沉吟半晌，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如果你以后碰到了坏人，可以唱歌给他听。” 顾以：“……” “噗！哈哈哈哈哈哈……” 弗洛里·路德维希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的天呐！路卡，你真是个天才！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应该以她的歌声为范本，研发声波武器才对！” “……你们两个就是坏蛋！”顾以眼泪汪汪地将小半张脸埋进了水中，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双眼却牢牢地盯着叶则，神色幽怨至极。 等了半天不见叶则来哄自己，她不由气闷地扑腾起水花，怒道：“我要唱歌给你们听！” 弗洛里·路德维希捂住心脏，一副面临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悲痛模样，“噢！我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顾以：“……” 这个人真的好烦哦。 叶则满眼笑意地望着她，淡淡说道：“你不是想听我弹钢琴吗？” 弗洛里·路德维希附和道：“对啊，还是一起来听路卡弹琴吧。” 顾以对他冷哼了一声，而后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叶则绕着水池边缘游动起来，好奇地问道：“路卡哥哥，你要弹什么？” 叶则答道：“看心情。” 弗洛里·路德维希目光微冷地看着顾以的身影，随后便将视线移到了坐着轮椅的青年身上。 水池边恰好立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叶则驱使着轮椅来到钢琴前，双手轻轻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似乎在思索该弹什么曲子。 海潮翻涌之声回荡在耳边，他忽然想起人鱼的听力极好，哪怕相隔千米之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假如七年前，他在叶家宅邸三楼卧房得到的琴谱真的是他自己撰写的，真的是写给他的爱人阿琉斯的，那他是不是可以希冀对方能够听到他的琴声？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要尝试一下。 叶则的双手在琴键上灵活地舞动起来，轻灵悦耳的乐声自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如同一条满溢着思念的淙淙溪流。 就算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依旧想念阿琉斯想得快要发疯！他有时候甚至会绝望地以为所有的一切推测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条名为阿琉斯的银发人鱼，他也从未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是如果连阿琉斯都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真实呢？ 琴音渐渐消弭，叶则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眼眶微微泛红。 他浅色的薄唇翕动着，无声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阿琉斯……” 你在哪里？ “路卡哥哥，你怎么了？”顾以担忧地望着叶则苍白的侧脸，问道：“你的眼睛看起来红红的，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叶则轻轻舒了口气，扭头淡淡笑道：“我没事，就是海风太大，吹得我眼睛有点疼。” 他操控着轮椅，来到船栏旁边，朝下望去。 巨轮在海面上颠簸起伏，白浪拍打着轮船的钢铁外壁，哗啦啦的水声震耳欲聋。甲板距离海面约有十米的高度，深蓝的海水令人有种如坠深渊的错觉。 “小心点，”弗洛里·路德维希上前推着叶则身下的轮椅离开了船沿，说道：“虽然水下有我们的人鱼跟着，但你的身体这么虚弱，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知道的，”叶则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太大惊小怪了。” 弗洛里·路德维希笑道：“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永远没有大惊小怪的说法。” 叶则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黑发被海风吹得微微凌乱，他正要伸手去梳理一下，没想到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梳理起了他的发丝。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你……” 弗洛里·路德维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柔软微凉的发丝从他的指间滑出，他温和地笑道：“怎么了？” 对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暧昧出格，叶则只能把话语憋了回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什么。” 走了几步，叶则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他扭头看去，海面上波涛起伏，鸥鸟盘旋，与之前相比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弗洛里·路德维希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有，回去吧。” 叶则握着轮椅扶手，心脏砰砰直跳，直觉愈发强烈起来。 有人在注视着他。 是阿琉斯吗？ 一夜未眠，早晨起来的时候，叶则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洗漱完毕之后，他清醒了一些，准备去餐厅吃早饭。刚刚推开房门，他就听到甲板上面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吵吵嚷嚷得像是菜市场。 这艘巨轮上的氛围一向是安静的，难得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他不由侧耳细听起来。 “天呐，我们居然抓到了一条真正的人鱼！” “快去喊路德维希先生过来看看！” “离那个水箱远一点儿！如果被他抓伤咬伤了，可不止是打疫苗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想要命的尽管凑过去！” 人鱼？ 叶则抓紧了轮椅的扶手，指节苍白如雪。他低声喃喃道：“阿琉斯……” “砰！咚咚咚” 一瞬间，更大的力道撞击起了禁锢着人鱼的密封水箱，外壁上面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