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把人带过来了。” “嗯,”齐让抬眼看他,“你介意?”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都这么久了又不是不知道小皇帝的脾气秉性,”江维桢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就是想着,等这消息传到朝里,还不知道又掀起什么波澜……你可别忘了,他才重用了宋清,刚安生没几天。” “没有今日这一趟,”齐让伸手给自己添了盏茶,淡淡道,“他们也未必安分。” “也是,”江维桢轻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朝里这帮家伙,生怕你跟小皇帝关系好了,巴不得你们两个斗的你死我活才安心。” “其实他们不是怕新帝和我关系好了,而是怕……”齐让垂下眼眸,浅浅喝了口茶,“怕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不肯老老实实地由着他们摆弄。” “这小皇帝确实长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不过幸好……”江维桢忍不住感叹,“要真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还不知道这朝局变成什么德行。” 变成什么德行? 不算久远的前世记忆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 先前齐让一直觉得,没走上前世的老路是因为自己占据了主动权,从醒来的那一刻就极力在避免重蹈覆辙。 可到此刻才突然发现,面前这个迥然于前世的齐子元,未尝不是一个重要原因。 重生后的前路本该是孤苦而又艰难的,却因为少年的通透和坚定多了许多始料未及的希冀。 齐让抬起眼眸,看着不远处因为好不容易中了一矢而欢呼雀跃的齐子元,唇边漾起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江维桢将那笑意收入眼底,也跟着看了一眼。 江家虽也是世家,家族庞大,亲缘深厚,江深这一脉却人口稀少——他年少从戎,常年住在军中,后宅里只有一位夫人,生下一双儿女。 江皇后入宫后早逝,江维桢成年后去了军中,到前几年不愿独自待在都城的江老夫人也迁去北关,只留了几个还算牢靠的家仆负责日常打理。 江家族亲之间还算亲近,偶尔会过来帮忙照看,到江维桢回都城后却也不轻易上门打扰。 直到这会,这座空荡了多年的宅院恍惚有了那么一点幼时家的感觉。 “挺好的,”江维桢收回视线,从齐让手边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家里已经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临近晌午,滂沱的雨势才逐渐转小,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这雨总算停了。”江淇向外看了一眼,顺手拿过江维桢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江维桢明显习以为常,还顺带从怀里摸出锦帕,替她擦了擦前额沁出的薄汗。 齐子元将他们格外自然的互动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声,转过视线发现有一盏茶递到了近前。 一瞬讶异后,他将茶盏接了过来,弯了眼睛:“谢谢皇兄。” 齐让摇了摇头,目光却仍停在齐子元身上,直到看着他一口气喝光了整盏茶,才垂下眼眸,端起自己的茶盏,也浅浅喝了一口。 许戎到底比不上成人的精力,天刚亮就跟着江维桢从皇城出来,又玩了一整个上午,这会蔫了不少,靠在江维桢身上揉了揉肚子,眼巴巴地开口:“我饿了。” “饿了?”江维桢捏了捏他的脸,“那正好,我让他们去准备午饭。” “还是我去吧,天晴了,你带阿让和陛下四处转转,”江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正好陛下第一次上门,我想亲手做个菜。” 一句话落,厅内陷入了一瞬的沉寂。 热姜汤的甜味似乎还在嘴边,但对着江淇面上盈盈的笑意,齐子元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什么谢绝的话,不由看向了齐让。 四目相对,齐让轻轻点了点头,适时开了口:“还是让维桢陪你吧。” 说完,微抬下颌,看向江维桢:“如何?” “……行,”江维桢拉过江淇的手,“府里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算起来,阿让比你还要熟一点呢。” “那也好,你可以帮我想想做什么菜,”江淇说着话,摸了摸许戎的头,“阿咬一起吗?” 许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甚至主动拉着她的手朝着灶房走去,留下江维桢朝着齐让挤了挤眼睛,才跟着出了门。 厅内只剩下齐让和齐子元两个人。 “外面晴了点,”齐让先开了口,“我带陛下四处转转?” 齐子元本也有此意,立刻点了头:“好。” 于是便并肩出了门,沿着回廊向后宅走去。 许是祖宅的缘故,江家占地不小,亭台楼阁花园池塘一应俱全,只是因为年头太久,看起来有些老旧,却也能看出精心修缮和打理过的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齐让在一座院子前停下脚步:“这里是我母后以前在府里的住处。” 齐子元微滞,看着齐让已经推开了院门,便跟着走了进去。 这院子并不算大,位置却极好,临近着花园,却又不会受到前院的打扰。 院内种了几棵高大的梅树,花已经落了,刚冒出一点嫩绿的叶子,给这久无人居住的院子添了些许的生机。 见齐子元一直盯着那梅树看,齐让轻轻开口:“我母后最喜欢这几棵梅树,所以入宫后才让人在永安殿院里也栽了几棵。” 怪不得有一种似曾相识感。 不止那几棵梅树,整个院子包括室内雅致周全的陈设,都和永安殿里格外的相似。 江皇后少女时期该是过得十分惬意的,所以才会在进宫之后,把这座小小院子里的一切一并带了进去。 没想到最后都成了另一个人的念想。 齐子元忍不住看向了齐让。 “母后嫁给父皇的时候才十几岁,”察觉到他的视线,站在屋门口的齐让抬眼看了过来,“直到离世再没回来过。” 他的语气淡淡的,并不显难过,却带了些许遗憾的感叹。 齐子元沉默了一瞬,而后缓缓开了口:“所以皇兄当年才愿意放淑德皇后离宫?” “你……”齐让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在寿皇殿见过淑德皇后的画像,”齐子元适时开口,“江姑娘那对梨涡和画像上的差不多。” 齐让轻轻挑眉:“只凭一对梨涡?” “那倒不是,毕竟过了十多年,和那幅画相比,江姑娘模样变了不少,”齐子元笑了起来,“是上午玩的时候,阿咬不小心喊了一次‘阿瞳姐姐’,虽然他立刻改了口……再想着刚见面的时候你和江公子的态度,顺着猜了一下。” “你还真是……”齐让笑着摇了摇头,“本想着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先前和阿瞳也从未见过面,没想到就凭着这一丝半缕的东西猜出来了。” “其实……皇兄可以否认的,”齐子元深吸了一口气,“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