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 薛凛觉得好笑,原来在魏惜这里,和他一起做任务的价值是五百块。 如果林佳祎抠门一点,可能还可以还价。 薛凛也是第一次知道,交易可以下沉到这个地步,果然有需求就有市场。 这么看,魏惜倒真是魏铭启亲生的,唯利是图,不择手段。 魏惜与林佳祎并不是熟人朋友,两人的私聊中全是交易,林佳祎提要求,魏惜满足收钱。 再上面一点的就比较无趣,比如替林佳祎跑八百米三百块,给林佳祎写作业六百块。 翻到最顶上,发现林佳祎添加魏惜好友是在高一,但真正与之交易是在高二刚开学的时候。 中间至少有半年的空白。 林佳祎与魏惜说的第一句话—— 【林佳祎:可爱公主团来的,用得着你的时候找你。】 【魏惜:好。】 魏惜的回答一向非常简练,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有时候林佳祎憋不住,似乎想跟她多聊点什么,或者向她输出或暴躁或炫耀或得意的情绪,但都被魏惜机器一般刻板的回答挡了回来。 薛凛退出魏惜和林佳祎的私聊,好巧不巧,又看见了自己的头像,那个深邃幽暗如眼珠的宇宙黑洞。 魏惜给他的备注—— 赛博ATM机。 薛凛盯着这个称呼看了十秒钟,这几个字仿佛灼伤了他的眼睛,血淋淋的,既现实又令人生厌。 他在她心里是这种定位,倒也生动形象。 她确实近水楼台,身为班委可以获得很多他的信息,只要惦记他的女生们愿意付费,她就可以转卖赚钱。 总的来说,魏惜理智的可怕,刻板的无趣,唯独对钱情有独钟。 相比于魏纯宇的养尊处优招摇过市,跟了妈妈的魏惜,好像的确过的满目狼藉。 魏铭启还真是绝情,硬生生把女儿逼成现在这幅样子。 薛凛觉得自己好像观众,看一场荒诞又丑恶的人性电影。 看魏惜清纯的表象下,截然不同的内里。 但魏铭启如何,魏惜变得如何就跟他无关了。 薛凛知道,这几天,他心里或许有些异样的躁动,但大概只是天气转暖或心软愧疚的影响。 这点躁动的苗头,只需风一吹,或是用掌一捻,就会轻而易举地消散了。 它不深刻,不璀璨,只是无聊生活里滋生的好奇和怜悯。 不需太多时间,他就会彻底忘掉。 也幸好魏惜是这样的人,让他不至于因为那点悸动,忽略她去年级主任那里告密的事实,想与他竞争学生会长的事实,成为韩春平工具人的事实。 薛凛又找到【可爱公主团】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聚集了阑市各个学校富二代女生的群。 群里聊穿搭,聊奢侈品,聊旅游,聊帅哥,鲜少聊学习。 偶尔有人抱怨学校作业多,太累了,下面就会艾特魏惜,说一句,找她替你写,私聊去。 薛凛懒得再看了。 他主动帮魏惜锁了屏。 校医正巧端着热水回来,看见薛凛还在帘子外面,愣了一下:“咦?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她不是说让他扶那女生起来吗? 薛凛微抬眼,将魏惜的手机连同那盒止痛药一起塞进校医手里,声音像混了冰碴:“我还有事,先走了。” “呃......”校医愣了一下,总觉得面前的男生情绪很差,已经在努力克制。 但确实上课铃已经响了,非亲非故,人家不想耽误上课也无可厚非。 薛凛并不等校医再说什么,他转身出门,在被走廊的凉气包裹的一瞬,他似乎从愤怒中跳脱,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他低头,从兜里摸出那根缠绕过他小指的发丝。 温热的日光下,发丝呈现一点棕色,无辜地垂着,亲昵地缠绕他的指腹,纤细又温顺。 薛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掐住发丝的两端,手指稍微用力,感觉到掌心脆弱的崩断。 他抖了抖手,毫不怜惜的将断裂的头发扔在了走廊沾灰的角落,然后系好外衣的拉链,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惜听到了帘子外的声音,睁开眼,挣扎着用胳膊撑着床,眼睛望着不远处轻荡的纱帘,模模糊糊看到了薛凛离开的身影。 空气中他存在的气息顷刻间消散了,魏惜突觉心里空了一瞬。 她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小腹的疼痛丝丝缕缕地侵袭着她,她没有精力想太多。 校医过来,给她递了热水,喂了药,顺便问道:“刚才那男生是你同学?” 魏惜吃了药,缓慢收回目光,点点头:“嗯,也是学生会会长。” 校医恍然:“啊,怪不得,还挺热心的。” 魏惜抿了抿润湿的唇,再次躺好,低低喃着:“嗯,他很好的。” 没过多久,班主任韩春平赶了过来,她风风火火,满脸焦急,脑袋上的玉米卷都吹乱了。 “魏惜啊,你有没有事?怎么样了?” 韩春平今天没陪着跑操,她第三节 有课,所以去学校复印室印卷子去了。 印完卷子她就去三班等着,学生跑操回来,照常发卷子上课。 课讲了十多分钟,杨玟亦慢吞吞地找过来,说魏惜跑操晕倒了,薛凛送她去校医院了,课任老师让来通知一声。 韩春平气急,怒斥道:“怎么不早通知我!你这个班长吃干饭的吗!” 杨玟亦缩着脖子垂着头,不住地推眼镜,一句话不说,唇绷得很紧。 但韩春平没工夫搭理他,赶紧吩咐三班同学先写卷子,下节课一起讲,然后就匆匆赶去了校医院。 魏惜让韩春平吵醒了,睁开眼摇摇头:“......没事。” 韩春平却不敢大意:“不用仔细检查一下吗,痛经怎么会晕倒呢?你以前也没有啊。” 校医出声:“痛经是有可能晕倒的,但我看她这是第一次,问题不大,以后多注意就行了,刚喂了止痛药,现在好一点了,让她休息休息,我通知她妈妈过来了。” 韩春平这才放心:“谢谢啊,辛苦辛苦。” 姜颂辛到的也很快,她先是跟韩春平和校医点头示意,然后就来到魏惜床前,蹲下身,心疼地抚摸着魏惜的头发:“怎么会晕倒了呢阿西?” 魏惜往姜颂辛的方向贴了贴,贪婪地汲取着来自母亲的安抚。 她很喜欢姜颂辛抚摸她,不管是小时候睡觉轻轻抚摸她的背,还是长大后抚摸她的脑袋和脸颊。 姜颂辛的怀抱和抚摸让她觉得安全,踏实,这是多么富贵的生活都换不来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着姜颂辛,努力让自己和妈妈的生活变得正常。 校医说:“冻着了,她说前几天还感冒了。” 姜颂辛眼中满是慌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