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激灵。 手心的小片肌肤如玉一样的温润,泛凉,一点一点抚平了满心烦躁。 神志渐渐清明,丧失的理智回笼,江无禾单手捂住额头,由于胀痛“嘶”了一下,摇了摇头,看清眼前事物的一刹那,蓦地怔住。 一张脸占据了全部视线。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漂亮。 眉眼漂亮,纤秀的鼻子漂亮,正瞪视着他的圆眸漂亮,因为生气抿起的唇瓣也漂亮…… 哪里都漂亮,近距离看更是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或许是因为凑得近,只轻轻一嗅,江无禾就能闻到似有若无的淡淡甜香。 怎么会有人身上这么好闻呢? 江无禾忍不住这样想,头脑仿佛又混乱起来,身体下意识往前倾。 细细嗅去,盈满鼻尖的香气好像有些熟悉,江无禾莫名想起了栽满紫罗兰的庭院,莫名想起了一个人——他的表哥。 ! 江无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当即应激似的站直了身子。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 江无禾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只怔愣一瞬,面色猛地阴沉下来,咬紧后槽牙,朝着一个人狠狠就是一脚。 “啊!” 那个倒霉蛋直接被这一脚踹得扑倒在地上。 更倒霉的是,这里是树林的角落,雨后泥泞不堪,而那人倒下的地方正巧是一大片淤泥。 不止是衣服,脸、头发、撑住地面的手全都沾满了泥,狼狈至极。 池兰熏眼睫微颤,被江无禾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吓到,不自觉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向后面连退了好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可惜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跑掉。 池兰熏怀疑江无禾要么有狂躁症,要么有精神分裂。 昂贵的皮鞋踩在泥泞之中,江无禾全然不在意,用鞋尖挑起了那个倒霉蛋的下巴。 看清自己踹的是谁后,江无禾忽然勾唇笑了。 “呵……差点忘了。”恶劣的、不加掩饰的笑重新出现在了江无禾的脸上。 鞋底沾满淤泥的皮鞋毫不留情地踩到了背上。 江无禾摊开了手,头也没回,“拿过来。” 没头没脑的一句命令。 跟班一时间无法理解江无禾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又急又怕。 也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被江无禾状若随意地斜瞥了一眼后,跟班骇得一哆嗦,终于回想起了什么,飞速掏出了一个东西,战战兢兢地递给了江无禾。 江无禾自然接过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然后,在池兰熏疑惑而警惕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泼到了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江无禾笑得愈发明媚。 马上又佯装惊慌失措,故意表达一些假得不能再假的歉意与关心,“都是我的错,同学你没事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池兰熏难以置信地盯着江无禾可憎的嘴脸。 颈间黏腻,有什么东西不断往下淌着,他愣愣地摸了上去,抬手一看,触目惊心的浓黑。 是墨水。 墨水泼在紫院黑色的西服外套上,洇出了不规则的痕迹,与水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裸-露在外的脖颈就不一样了。 肌肤似雪,溅上了一道道鲜明的墨色,正如一副未完成的水墨画。 只待画者伸出手,涂抹,晕染。 江无禾面色微不可见地一沉,不自觉收起了笑容。 静默片刻,没人敢开口,江无禾冷声喊了一个名字。 “池酌。” 江无禾终于收回了一直踩在他背上的鞋。 “这不是你的哥哥吗?” “还不快帮你的哥哥把脏衣服脱下来。” 江无禾对着污泥中的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池兰熏,试图捕捉所有的表情变化。 池兰熏瞳孔骤缩,这才发现被踹进泥里的人是谁。 他的确如江无禾所说,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池酌从未承认过他这个哥哥,池家也只是“大发慈悲”地为私生子提供一个住所。 一个充满白眼与欺凌的“住所”。 池兰熏之所以拼尽全力进入布莱德学院,之所以想要从布莱德学院毕业,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彻底逃离那里。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池兰熏在池家生活了几十年,对池家却并没有太多的记忆。 白眼是真的,欺凌也是真的,但那大多是小时候的零碎记忆。 除此之外,理应记得更清楚的长大后的事情,池兰熏反倒一点也记不起来,就像被抹去了一般,又或是那些事情从未发生、存在过。 趁着池兰熏失神的片刻,池酌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池酌丝毫不顾满身狼狈,一步一个泥印,跌跌撞撞地朝着池兰熏走过去。 “你——”池兰熏一惊,顿感不妙。 可他刚要转身,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一双双手把他牢牢摁住,他们笑着、骂着,池兰熏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能满眼绝望地看着走到身前的池酌,浑身发颤,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池酌欺负的时候。 一个人躺在雨中,满身是伤。 没有人会帮他,更没有人会在乎他。 池酌双眸无神,如行尸走肉,唯有脸上的恨意刻骨鲜明,没有由来地对着池兰熏发狠、发狂。 精致昂贵的黑色外套被扯掉,扔到污泥里,又被恶意地踩了几脚,陷得更深。 斑驳的墨迹又叠加了几个脏乱的鞋印,衣服已经脏得完全不能看了。 江无禾眼神沉敛,一瞬不瞬盯着那件外套,眉心微皱。 过了半晌,他恍然从这种状态中抽离出来,嘴角抽动几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任何异常,江无禾努力翘起嘴角,显出不太自然的笑颜,颇为惊讶地看向池兰熏,“啊,好像里面的衬衣也脏了呢?” “要不……还是洗一洗吧。”江无禾调笑道。 拖长了音调,特意加重了“洗”这个字。 池酌立刻会意。 池兰熏虽然听不懂江无禾的意思,但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情绪激动,声音不由发颤,圆圆的眸子沁了一层薄雾,毫无威慑力,反令旁人的心也跟着猛颤。 池酌无动于衷,额头爆起青筋,双眼充血,举起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用于浇灌的水管。 极具冲击力的水流轰然冲到了池兰熏的身上,瞬间就让他痛叫出声,紧咬着惨白的唇,溢出一声声破碎的呜咽。 “够了!”江无禾喊道。 清秀的面容骤然失了血色。 池酌猛地停住。 下一瞬,呆滞无神的面孔逐渐浮现出了活人的神态。 先是愕然,紧接着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