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葭挑了个叉子,叉了一块点心,转过身说:“先尝一块。” 白鹿尚未回答,许葭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盯着白鹿的右脸看,压着火问:“谁打的你?” “有那么明显?”白鹿竟然还能笑出来。 “你如果不上妆遮可能还没那么明显,”许葭将叉子和点心放回到原处,抬手擦了擦白鹿右脸上的粉底,“我经常化妆,很容易看出来的。” “好吧,你轻点擦,有点疼。”白鹿脸上带笑,眉梢却微微蹙起,给人一种他很柔弱的错觉。 而许葭,明知道这是一种错觉,却依旧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右脸——那里有明显的红色痕迹,应该是被人打了个巴掌。 “你妈妈打的你?” “不是啊。” “那是谁?” “那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 总不可能是娱乐圈的人吧,那不可能,他们没那个胆子。 如果去掉娱乐圈的人,那只能是白鹿身边的人,而今天跟着白鹿出门的几个人里,许葭只熟悉一个人。 “……张助理?” “嗯哼,是他。” “谁能命令他?” 白鹿给出了许葭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妈妈啊。” “张助理是你妈妈的人?” “每一个张助理都是她的人,”白鹿的脸上没什么难过的情绪,他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如果不听她的吩咐,这个人就会被换掉。” “但你不会容许一个人经常背叛你。”许葭补充了一句。 “我不爽的时候,也会换人,然后就会有新的张助理出现。” 许葭终于明白那天张助理对他说的话的含义,“张助理”只是一个代号,夹在白鹿和他妈妈之间,早晚会被替换掉。 “……第一任张助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这么个人了,家里人太忙了,总要有人照顾我。” “然后他会听你爸妈的话,会欺负你?” 许葭感觉荒谬极了,这种关系是完全不正常的。 “如果我考试考得不好,他会骂我甚至打我。”白鹿很平静,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我妈妈会坐在沙发上看着,然后等我受不了的时候,会阻拦住他,然后将我抱进怀里。” “……这有些荒谬,我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很好理解啊,只要不是直接的惩戒方,绝大多数的仇恨,会指向给予惩罚的那个人,而不会憎恨下命令的那个人。”白鹿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是家人,应当和睦友善,伤害感情的事,不能亲自去做。” 许葭沉默片刻,问:“不能不要这个张助理么?” “我习惯有这么个人了,”白鹿一直在笑,看着竟然也不像在难过,“小的时候,有这么个人陪我去开家长会,走路走不动的时候,会弯腰背着我向前走。” “再大一些,他会满足我所有的愿望,不问缘由,我要星星,他也会帮我买到星星的署名权。” “后来,我开始接手一些乏味而无聊的事,也只有他能跟上我的节奏,妥帖地完成所有的任务……” 许葭打断了他的话,直白问:“你换过多少任张助理。” “记不清了,一开始的那个人,雇佣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来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我换了个新的,不合适就再换。再后来,我也厌烦了磨合的阶段,就一直用着一个人,现在的张助理,跟我有七八年了。” “那他是第几次打你?” “第一次,不过他早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要辞退他么?” “还没下决定,许葭哥哥怎么看?” “我想打他一顿,可以么?” “当然可以,然后呢?” “然后,要么他脱离开你妈妈的掌控,完全听从你的命令。要么,你的生活中可以不必再有张助理这个角色。”许葭的思路很清晰,并不是冲动说话,“我无法容忍一个可能会伤害你的人,留在你的身边。如果你一定要习惯和依赖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第65章 “你已经做到了。”白鹿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许葭听得清楚,“现在的你对我而言,是每一天的必需品。” 许葭哑然失笑,莫名有了点小骄傲。 “所以,你妈妈不同意我们的事?” “她不反对我们的事,但她认为这和我同意联姻不冲突。” “那你怎么想?”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都可以,随你。” “假话是我太喜欢你了,眼里容不得第三个人,我要永远对你保持忠贞,我无法接受联姻。” “实话呢?” “实话是,之前我觉得无所谓,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家里放个摆设,外面守着真爱。但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个安排,你会离开的,即使我强迫你留下,你还是会觉得痛苦,然后不会再给我任何正面的回应。” “所以你最后选择拒绝联姻?” “应该说,我选择和你舒服地生活在一起。” 这句话让许葭十分熨帖,简单朴实,甚至想找个小本子记下来。 “我似乎应该感动落泪。” “那倒不用。昨天我和家里人谈得差不多了,可能未来我会更关注娱乐圈一些,过去赚钱的老路不太能走了。” “这是和我在一起的代价?” “不,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和你在一起时的多巴胺,明显比做其他事来得多,我也没必要那么劳心劳力。” “你不怕以后会后悔么?” “失去了这么能干的我,后悔的应该是他们。”白鹿伸了个懒腰,终于有点二十多岁青年的模样,“其实下午谈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有些遗憾,但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满脑子想的竟然都是你。” 许葭帮白鹿拉了拉衣服,问他:“想我什么?” “想和你在床上滚个三天三夜,然后再找个地方出门玩。” “噗……”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快乐了。然后我意识到,我做出了我最想做的选择。” “是不是该说,我十分荣幸?” “不,应该说,是我的幸运。” 许葭想抱住白鹿转圈圈,想亲吻白鹿从黄昏到黎明,但食物的香气抓回了他仅有的理智,他克制地抬起手,刮了下白鹿的鼻梁。 “很高兴,你选择了我。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再拖延一会儿,我的摆盘就要失败了。” 白鹿磨了磨牙,欲言又止了很久,才挤出一句:“你可太有情调了。” 许葭几个滑步重新回到了厨房边,将软趴趴的土豆泥捏成漂亮的形状,回他:“我马上弄好,马上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