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地上下摸了两下,才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额、那个,”他语无伦次地说,“那个、啊…那个是…” 对方似乎真的在期待他给出什么解释,卡维被那种目光刺激到了,他废了一定力气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那个…那个是装饰,”卡维攥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手背上的血管都一清二楚,“那个…就是、最近吧…这边比较流行…” “是这样,”向导点了点头,卡维很愧疚,因为对雨林时尚不大了解的向导看起来信了,“抱歉,我还以为是一种和宠物项圈差不多的东西…我不常接触,所以有些跟不上潮流了。” “没有、就是,”卡维说,“那个,这个…比较小众,哈哈,比较小众…” 他想伸手去解开项圈,那件外套却和艾尔海森一样完全不听话地从他膝盖上向下滑。他去拽那件外套,侧身时忘记松开扯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把自己拽得失去平衡一秒钟。 随后他迅速直起身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用手臂夹着外套,去解那个项圈上的环扣。 “既然容易误会那我摘了吧,哈哈,”他尴尬地笑,假装这件事有趣得不得了,“那我现在摘一下…” “我帮您吧?”好心的向导说,“我们可以先停下…” “不用!” 卡维的拒绝有点破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高声调说话。“没关系哈哈哈哈我很快就能弄开…” 向导看出了他的尴尬,但是显然猜错了尴尬的原因,“没关系,对沙漠风俗不了解也是正常的,您可以把这个饰品先收起来,等到回来再戴上。” “不,”卡维斩钉截铁地说,“我觉得扔了比较好。” 随着项圈落入草地的轻响,漫长的一个月出差时间就此开始。 卡维不知道艾尔海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也根本不关心艾尔海森如何。来了沙漠之后他发现事情比他预料得更糟百分之二十,属于可控但麻烦的范围内。 他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才做出一份应急措施来。他觉得没有成功做爱这件事让他的运气都变糟了。 他早上吃到了滚烫但没有冒烟预警的食物,中午差点一脚踩进流沙里,晚上更是,一进帐篷就看见了艾尔海森的外套,让他本来就糟糕得不行的心情变得往深渊更滑一步。 甚至,在这种接近三十度的天气里,他竟然还因为项圈造成的印子需要一直戴着围巾!! 新的一天,卡维仍然是怒气冲冲。他坐在驮兽的背上,摇摇晃晃地,扯着裹着就热得出了一身汗的围巾,在想象里把艾尔海森当作弹弹菇一样殴打。 提纳里天天说他在聚会时会提到艾尔海森,这是他的错吗?这是吗?这难道不是因为艾尔海森持续不断地在给他的生活添堵,让他过得越发不如意快活的问题吗?就连简简单单的做爱…艾尔海森都不能轻易满足他!! 卡维知道天才都总是会有些怪癖的,在他看来,艾尔海森的怪癖就是折磨他的学长。关于家居装潢和喝酒吃饭的东西卡维可以让步,但在这方面造成的障碍难道不是应该艾尔海森全权负责吗?? 卡维像个鼓满了风的史莱姆,和他人倾述艾尔海森的劣迹可以让他的气慢慢地被肚子消化。但这件事他完全没办法和别人开口。 他怎么说,说“艾尔海森不愿意操我所以现在我一个月都没办法被操”吗?他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开放!他只是、他只是…!艾尔海森混蛋到连他对着别人在背后说坏话这种乐趣都剥夺了! 在这几天的沙漠工程建设中卡维好几次被热得头晕眼花,他都是凭借着“我一定要杀了艾尔海森”的想法坚持着不晕过去。他要马上搞完这个沙漠工程,杀回家,在脱衣服之前先把艾尔海森揍一顿! “卡维先生,”前面的技术顾问回过头来说,“这个安排我们都做好了,但是我们的工头卡尔诺先生昨天发烧了,估计需要几天康复,您看找哪个人代替一下?” “啊,可以去找艾尔海森…不是!是拉维奇!!”卡维说,“哈哈哈哈是拉维奇!你们去找拉维奇吧!” “艾尔海森是谁?”技术顾问说,“我们营地里有这个人吗…?” “记错他的名字了哈哈哈哈,”卡维的笑容十分灿烂,“就是事情太多了哈哈哈记错了而已…” “但是'艾尔'的发音和'拉'的发音…” “都说是记错了!!再不往前就要天黑了啊!” “可是现在才刚刚早上九点…” “啊啊啊啊我知道!!我会自己看时间!!” 卡维从来没有意识到他还可以这么愤怒。当营地里传出他这个人其实与以前的“与人和善”传闻完全相反的时候,他知道这一切都应该算在艾尔海森头上。 卡维向小草神发誓,他真的只是想顺利地度过这一个月,然后回到家里,和艾尔海森干一架,或者干一场。 但他旁边的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他。 有的时候他怀疑须弥被一种名为“艾尔海森”的病毒侵入了。他们总是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说他是知论派名人、大书记官或者是“举足轻重的代理大贤者”。 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经过他们的脑子。卡维不懂,他们怎么能如此陌生又亲密地说“艾尔海森”这个词? 他们好像很懂艾尔海森是什么人,他们在谈论艾尔海森的时候似乎比他这个每天和传言本人住在一起的人更为清楚。 “听说他早上会五点起来出去绕着须弥城跑圈”“他会一边看书一边举哑铃”“他只吃纯谷物”“他有的时候会去郊区打猎然后徒手掐死猎物” 他们每说出一句话卡维就想反驳一句。他们说得艾尔海森像是个心机深沉且心狠手辣的成大事者,一个自制力精准到秒钟的怪物。 但是卡维清楚这些都是假象,艾尔海森起得不算早,而天气最好的时候他情愿躺在阳台上睡觉都不愿意和卡维一起去郊游。 卡维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艾尔海森的亲人之外,可能只有他最了解这个人了。 于是当这个夜里,当工程负责人们又在酒桌上谈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惊疑和羞耻随着酒精齐齐涌上他的脸庞。 在光筹交错之间,“艾尔海森深藏不露”“艾尔海森可能在谋划着其他事件”之类的猜想层出不穷,他们把这个当做一个愉快的下酒菜,却清楚坐在自己一臂之外的距离里的那个人知道真正的答案。 某个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早晨,艾尔海森第一次和他说自己想辞职,随后他又说了十五次左右。 帐篷里灯火通明,热闹的聚会不会让一个不熟悉的人成为主角。他们很快不再提艾尔海森,转向其他的八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