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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1 / 1)

除了学童们所写的卷子外,那一把颜色发深的戒尺同样静静躺着——孙夫子授课虽严,却并不常请戒尺,学童们眼下虽未知晓本次月考的名次,可戒尺一出,众人均是一脸苦瓜色。 倒是柳贺依旧在琢磨他那道题。 杜景为远远瞥见他在用功,不由小声道:“这人平素不见出众,此刻抱佛脚可来得及?” “他恐怕连该拜哪边的菩萨都不知道!” “不过是想在夫子面前显露自己罢了,否则下苦功的时候那么多,他为何偏选在此刻?” 杜景为毕竟是通济社学的佼佼者,加上家境不错,学堂内捧他的学童不少,在众人看来,柳贺显然是本次考砸了,故意在夫子面前表现自己。 “你可曾听说?县里的楚举人攀了一门好亲事……” 柳家和楚家结过亲的事原先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可天下没有能掩住的秘密,纵是楚贤想办法堵住众人的嘴,可他家和柳家这一 段依旧被不少人知晓了,就连三个村的学童都知晓,柳贺被人退了亲。 事实上,柳贺已经不关注楚贤的动向了。 女子在明代本就是弱势群体,楚贤私下退亲本就对他女儿的名声有碍,若是柳贺再在那里哭诉,那女子恐怕日子更难过。 徐阶为了扳倒严嵩甚至能把自己的孙女送到严家当妾,后来因为严嵩倒台而作罢,可徐阶看到孙女后却面色愠怒,徐阶之子徐璠为父分忧,直接将女儿毒死了。 在退亲这件事情上,女儿家是没有选择权的。 杜景为几人所说柳贺只当没听到,可几人却似乎说上了瘾,声音越来越大,连桌案前的孙夫子也被惊动了:“周修志,你还有空闲谈,瞧瞧你的卷子都写了什么!” 周修志是杜景为的狗腿之一,被孙夫子一吼,他面色顿时青了。 周修志领了考卷,果然被孙夫子赏了一顿戒尺。 学堂内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孙夫子将余下考卷归到一处,开始报本次月考的排名—— 先是小学童组,之后便是纪文选那一组,最后才到柳贺他们大龄组。 周修志等于提前挨了顿打,看向柳贺的眼神带着恼意。 “周修志,第十,若是再不精进功课,便让你爹领你回家。” “王源,第九。” “孟良,第八。” “吴从方,……” 孙夫子一连念了六七个名字,竟都没有柳贺,众人的视线此刻不由集中到了他身上。 柳贺入社学时不过才读《论语》、《大学》二书,同龄的学童进度都比他快些,其中杜景为尤为翘楚,四书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已经开始学制艺。 “曲唯远,第三。” 此刻,竟只剩杜景为与柳贺二人,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第10章 排名 学堂内其他学童此刻都将视线投向杜景为与柳贺二人,议论纷纷,杜景为的功课在这通济社学内通常是数一数二,可谁曾想,柳贺入学不过短短几月,月考中竟能与杜景为较个高下? 杜景为的面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孙夫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学堂内的议论声,他并未多言,只继续道:“第二……” 学童们纷纷探长了脖子。 “杜景为。” “这不可能!”杜景为下意识喊道。 他并未将所谓月考第一放在眼底,毕竟他志向高远,已定下了科举当官的路子,区区一个通济社学根本困不住他,可此次月考他未得第一,得第一的竟是柳贺,这令杜景为无法相信。 柳贺何德何能? 莫非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杜景为心中闪过数个念头,比如柳贺之父柳信是孙夫子的得意弟子,比如他即将离开通济社学,孙夫子刻意为难于他。 杜景为上前领了他的考卷,人却未回到座位,待柳贺上前,杜景为躬身问道:“夫子,学生不明,为何柳贺是第一?学生想看柳贺的卷子。” 孙夫子看了杜景为一眼:“便依你。” 柳贺的考卷来到杜景为手中,入眼的是一手端正工整的字,整张考卷光滑平整,未有一处被墨迹晕染,未有一处有划痕错改,与杜景为印象中其他学童的试卷截然不同。 但仅凭一手字就想拿下社学第一,杜景为却是不服的。 待我再挑挑他的错处! 可翻阅柳贺的考卷,杜景为却发现,柳贺帖经题全对,此次孙夫子挑了《孟子》中“胸中正,则眸子膫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一句,此句杜景为有印象,但眊字如何写,杜景为考试时思索半天却未曾想出。 柳贺竟然全部答了出来。 贴经题之后的墨义题,柳贺只最后一道被孙夫子圈出,却并非柳贺的回答有错处,而是对原句的理解不够深罢了。 至少在贴经和墨义两项上,柳贺完全不逊于自己,甚至更胜一筹。 接着便是唯一一道时文题。 据杜景为所知,柳贺此前未曾习过时文,他的时文底子恐怕还不如学堂内另外一两位学童,而杜景为将柳贺对这道时文题的解答自前到后完整读了一遍,只见其中圣人道理不少,但文章却极为朴素,杜景为未在其中读到任何文采,而相对之下,自己那篇时文用词却精美得多,算是他尝试时文后的得意之作。 夫子仅因他在贴经墨义二题上逊色柳贺便将柳贺定为第一,可科举各层,无论是最初的科考,还是以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都是以时文为重,论时文,他杜景为明明强过柳贺千倍! “夫子,学生不服,柳贺此等时文,夫子为何判他在我之上?” 孙夫子接过柳贺、杜景为二人的考卷,轻声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此为宗圣所言。何为士?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柳贺文中,有何为士、士以仁为己任之言,又有如何弘毅之言,对此题的解读,柳贺要比你更为完整。” 孙夫子又看向柳贺:“此道题你答得虎头蛇尾,不必重复赘言,能答便答,不能答便不要答,到考场之上,考官见你利落或许会放你一马,若是被你废话连篇绕晕,直接判你一个下卷也是极可能的。” “此道题我为何挑中柳贺的卷子?”杜景为毕竟也是孙夫子的得意弟子之一,和他解释时,孙夫子也多了一份耐心,“此前我于时文教授不多,但我也曾一再叮嘱你,作文要典雅平实,勿用浮华放诞之言,你文中新词虽多,却不见优柔昌大之气。” “今后你也需谨记。” 孙夫子所言虽然客观,杜 景为却未听进耳中。 月考揭晓前,他已在众学童面前夸下海口,一言一句俱是对柳贺的奚落,可眼下他不仅没能奚落成柳贺,自己反倒在柳贺之下,杜景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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