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肘往外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场面一时陷入安静。时隔三年再见面的小姑子和嫂嫂除了生疏就是拘谨,根本无话可聊,但她就是不想走:“嫂嫂这次打算在我家住多久?” “怎么?徒为不欢迎我?” “欢迎。”她立刻道:“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她的目光抬起来看她,尝试着绷紧身躯,知道这样就可以让凤千藤明白此话不假。 凤千藤果然沉默半秒,想了想,自己之前那态度也算是对这孩子的迁怒,招招手,待她上前便慢慢在她脑袋上拍了两下。 “刚才忘记说了,徒为。” “你长高了。” …… 从凉亭出来,徒为直奔炼器房。 宁叹雨还在琢磨手里的东西,猝不及防被摁倒在地:“你干嘛!” 徒为看见她手里攥着亮晶晶的指环。 果然。 “为什么偷东西?” 宁叹雨:“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借——哎呀!好吧好吧,我是偷了!” 徒为放开她。 “说吧,干嘛偷东西?” 她抱着手臂扁嘴:“因为我爹说这指环的灵力亲和度很高,什么修士都能轻易掌控……” “所以你觉得自己也可以?” “我是五灵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辈子也就止步练气,连掌控法器的资格都没有。”宁叹雨道:“我不甘心嘛,就想试一试,试完了就还回去,没想偷。” 徒为叹气。 “那你给你爹惹麻烦了。” 她把刚才宴席上的事说了一遍。 宁叹雨吓傻:“那怎么办?我以为没那么快……” “你跟你爹老实交代,然后给我爹娘认错,这指环我帮你还。”徒为看小姑娘吓得手都在抖,添了一句:“放心,顶多被我娘狂骂几句,要是被打,我替你求情。” 宁叹雨委顿在地上没答话,徒为拿了指环要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她沙哑的喃喃声:“徒为,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你有这么好的天资,却还任由它荒废蹉跎。” “……” 徒为走了。 从外院回到内院时,天色渐暗。 凤千藤还是住的三年前的那座院子。她看见院里点着灯,脚还没跨进去,里头传来声音: “……失败,那都是因为你蠢。” “我蠢?凤千藤,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先主动跟我——” 声音忽然停了,徒为知道自己的存在被感知,索性迈步进去。 院子里,段修远和凤千藤面对面而立,她哥举着拳头,一张脸满带戾气,像只刺猬。 气氛好像不太对。 徒为:“哥……” 段修远扭头,快得像阵风,径自与她擦肩而过离去了。 好像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徒为,怎么了?”凤千藤面不改色,浅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染着一层清静的光泽,也不知怎么让她哥气成了那样。 “这个。”徒为把手摊开在她面前。 “……这是?” “我猜到是谁搞的鬼,去帮嫂嫂把指环讨要了回来。”徒为没说是谁:“嫂嫂没有生我家的气吧。” 她特意不说“我哥”,只说“我家”。 凤千藤一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这眼神既不火热,也不冰冷,意味不明。徒为面不改色。 “嫂嫂……” “徒为喜欢我吗?”凤千藤忽然开口。 她的心脏因为这话顿了顿,脸上一丝也没显出来。 点了点头。 反正这个喜欢跟她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嫂嫂要是被气走,不就没人和我玩了吗。”她故意说。 大概这回答太稚气,凤千藤眯起眼轻轻发笑。 深色的唇微翘,鼻梁挺立,昳丽但不阴柔,冬日冰霜似乎都在此刻融化在她眼中。 徒为盯着人看。 掌中的指环被她拿走,细长冷白的手指随意把玩:“我不会走。” “你阿兄也不会让我走。” 徒为:“这是什么……” “就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的意思。”她淡淡添上一句。 “……” 徒为没答话。 她斜过眼尾看她:“你想说看不出来?” “嗯。”她道:“你们不是在吵架?” “吵架而已,你爹娘也会吵架。” 虽然是这样。 徒为知道不该再接这话了,转而道:“反正,偷指环的人不是真的想使坏,要是明天见了她……希望嫂嫂别太怪责她。” 明明有一堆想问的问题,她却不问。 跟她那个做事不动脑的兄长倒是不像。 凤千藤盯着指环思索,余光瞥见女孩颊边鬓发被风吹得微乱,笔直白皙的手凑上去,慢慢帮她理顺,徒为听见她声音在头顶散漫又悦耳地响。 “好啊,我听徒为的。” 第4章 翌日。徒为被叩门声吵醒,敞开门,她哥顶着一张毫无英俊可言的肿脸冲她招手。 “哟,小妹。” 徒为:“…………” 段家下人都知道,段家名义上做主的人是段展,实则说一不二的是夫人吕闻优。 当年段展和吕闻优搞的是师徒恋,所以就算如今做了家主,在昔日师尊面前也很难支棱起来。 大家基本不怕段展,但都怕吕闻优这个狂暴女战士。 段修远和徒为也一样。 “所以娘今早把你揍了一顿?” 段修远一米九八的身高,低头才能进屋,摸摸又红又肿的脸:“我知道她会收拾我,没想到下手这么狠,她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亲儿子看啊?” “该。” “什么叫该?我还不能有脾气是吧?” “不能。”徒为道:“咱们和凤家的关系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你来这一出,娘不打你打谁。” “……我有时候觉得,小妹你不像十三岁。” “可能我比你聪明吧。” 段修远撇着嘴不答。 他昨天走得太快,徒为没套出话。眼下正好,状似不经意地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和嫂嫂吵架?” “谁吵架了,我们好得很。” 看出来了,他不打算透露口风。 可惜如果能知道原因,她对接下来的局面能更有把控些。 “只要不是大事,你作为一个男人,可以先去服个软。”徒为想起昨天凤千藤的表情。虽然平静,但被那样对待,大概是伤心的。 段修远冷笑,心说那厮不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带把男人,他怎么不来给我服软。 “我不。” “……” 徒为和这个兄长接触不多,但大致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不是严重的事,大抵气不成这样。 “嫂嫂给你戴绿帽了?”她自然地冒出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