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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11(1 / 1)

,地狱废土之上。 与怪物鬼王……不,与天都城最后一位府君谢子焘通灵交感的燕红,正心情万般复杂地感受着谢子焘传递过来的强烈情绪、接受着谢子焘与她共鸣的生前记忆。 天庆谢氏旁支嫡子谢子焘,谢家不世出的天才。 也是……一名来自某个地球位面的穿越者。 谢子焘并不是一个圣人,事实上……在穿越之初,谢子焘也并不多么执着于为民请命,他只想当个人人称羡的富贵闲人、当个普普通通的权贵,骄奢淫逸地享受一生罢了。 考取功名时,意气风发的谢子焘还曾幻想着三妻四妾、天下美人尽入囊中的美梦。 但谢子焘显然过于乐观了些……身为穿越者的他,实在不够了解这种落后世界里的人上人,享受的富贵有多鲜血淋漓。 摩拳擦掌从县令做起的谢子焘,上任便遭遇了破家案。 县中有一乡贤,光施善缘,春耕时借了本地乡民粮种钱。 到秋收时,因风调雨顺、天庆府粮食增产,粮价下跌,借了钱的乡民劳作大半年,竟连粮种钱都还不上了。 乡贤此时便变了脸,不还钱便要见官,迫使乡民贱卖田地,乃至卖儿鬻女。 谢子焘想尽办法调和此事,想让那班乡民避免家破人亡下场,却不料……被县丞劝阻。 那乡贤朝中有人,莫说谢子焘与谢家本家闹得不甚愉快,即便他是谢氏重视的本家子弟,到了这地方上,也要与人和和气气,万万不可开罪。 阻人夺田,断人财路,这县令他是万万做不下去的。 谢子焘这才知道……他就任县令时,那乡贤请他去欣赏的华美庄园,美貌女婢,赠予他的丰厚礼物,是怎么来的。 件·件·沾·血。 亲民官、父母官做了三年,谢子焘学到的见识,比他前面一个半辈子见到的都多。 风调雨顺时,粮贱如草,农人泣血,乡贤士绅官府衙门一并发财。 天灾人O祸时,粮贵如油,百姓泣血,乡贤士绅官府衙门一并发财。 谢子焘并不想束手坐视,但……这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流官县令就能管得了的。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手握大权时。 他将心中的悲悯强行压下,于夹缝中竭力做出成绩,终于脱出了那“亲民官”泥潭,以胜利者之姿回到天庆府。 随后…… 谢子焘发现,食民脂民膏而残民害民者,乡间贤达士绅,与府城这班钟鸣鼎食、煊赫世家相较,不过小巫见大巫尔。 他前面那二十多年的“小郎君”生涯,所见市井太平风貌,仿佛只是……哄骗无知小儿的假象。 谢子焘仿佛做了一场三十多年的大梦,到了一路奋斗成大燕官场最为年轻的一府之君,他才算是睁开眼睛看到了虚假皮相下不堪入目的丑态。 天庆府谢氏,赫赫煌煌的百年世家,所衣所食、所富所贵,皆为民肉民血。 他那温柔慈悲的母亲,谢家旁支的当家妇人,也会漫不经心吩咐庄团管事领人去收拾交不全地租的泥腿子,也会交代管家把想爬他床的小丫头提脚发卖去娼馆。 他那道德君子的父亲,也会笑纳下面人送来的、年幼时就被卖给老鸨调O教的孤女,命其于酒宴上弹唱、献舞,又为附庸风雅,将其赠予友人。 什么富贵闲人,什么簪缨世家,不过是人间恶鬼聚众而舞,食民脂民膏养出富贵态,却自以为高雅的……猪狗。 第173章 二十岁时, 谢子焘是备受天庆府街坊喜爱的谢氏小郎君。 三十岁时,谢子焘是终于有机会大展雄图的天庆府太守。 四十岁时,谢子焘是……刑部天牢里的阶下囚。 通灵到这一部分的交感内容,绕是心志坚毅、神经如铁的燕红, 也忍不住心中抽疼起来。 励精图治、一心一意要将天庆府打造成天府之国的谢郎君, 盘膝坐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形容枯槁, 面若干尸。 他终于修好了天庆府畅通南北的官道, 他终于扫平了天庆府境内大小十余座山寨,他终于厘清了天庆府开国二百余年来为各士族隐匿的田亩、人丁, 他终于消除了绝大部分层层转嫁、层层摊牌到草民头上的苛捐杂税、让无数百姓家有隔夜粮。 他终于……把所有能开罪的人都开罪了。 可谢子焘还是想不通。 他清楚天庆豪族恨不得他死,可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自己手头就握着只听命于他的强军。 不惧刺杀, 不畏强袭, 藏富于民,一心为国——他如何还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他是世家的背叛者, 可也是大燕朝廷的忠心门下走狗, 十年太守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皇帝为何……助世家豪族为虐、反视他如仇寇?! 当谢子焘咆哮着吼出不甘时, 隔着囚牢与他对饮的刑部老大人叹了口气。 “谢郎君,你还是不懂啊。” 曾经亲笔点了谢子焘三元的老大人放下为谢子焘送行的上路酒, 叹息着道:“若留你, 则天庆亡。若你亡, 则天庆存。你且说说, 何人还敢留你?” “天庆如何会亡!”谢子焘嘶吼道, “天庆, 如何会亡!天庆如何会——亡!” 连续喊了三声, 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 紧抓着栅栏的枯瘦溃烂手掌无力地缓缓松开,颓唐跌坐在地。 老大人怜惜地望着谢子焘。 天庆谢氏不世出的大才,自然是不需要处处点明才能想得通的。 沉默良久,老大人轻轻提醒了句“好好上路罢”,起身离开。 独留天牢内的谢子焘,底底轻笑几声。 笑声渐大,如癫似狂,又似野兽悲鸣。 饱受折磨、早已不似活人的谢子焘,在笑声中断了气。 亲历者心境如何,外人难以得知;只是从通灵中交感到这些片段信息的燕红,哪怕有通灵状态下的内层隔膜守护自身心境,也差点儿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居然是……这样啊。” 燕红用力捏紧拳头。 谢子焘以为他的敌人只是无视民生艰难、夺走草民碗里最后一粒米的世家豪强,却没有想到他在天庆府的“独夫”之举,于大燕皇帝而言如何触目惊心。 不过二十年养望,便民间声望无两。 能钳制他的地方大族被他杀个人头滚滚。 天庆一地说一不二,还手握强军——远在京中的皇帝老儿,如何会不忌惮他谢子焘? 便是天庆豪族弄不死他,大燕皇帝也留他不得……天庆百姓是家有余粮还是朝不保夕,皆不如皇权统治要紧。 当天庆百姓人人只知谢家郎君而不知有大燕皇帝时,谢子焘便注定了死无葬身之地。 百姓于世家豪族如草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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