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瞧着眼皮子跳了跳,陈神机该不会要她去粪坑里捞东西吧? 这天下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遗物藏在粪坑里!顾甚微简直对陈神机无语了。 她想着,快步跟了上去,还好她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这宅院里没有人住,茅厕里的缸里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点草木灰。 因为机关术的原因,粪缸底自动打开了来,从里头伸出了一个立柱来,那立柱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箱。不过那木箱被缸上的两块木板给遮挡住了,不能把箱子取出来。 “你让开,我来。” 顾甚微说着,拨开了柳阳。 用来压粪缸用来蹲脚的板通常都十分的结实厚重,并非是柳阳这种孩子轻易挪动的。 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也不好意思让孩子干苦力。 她想着,伸手轻轻地将两块踏板都搬了下来,放在了一边,然后又伸出手去,轻松的将那个木头箱子搬了下来。木头的重量倒是不怎么重,应该不是金银之物。 顾甚微想着,朝着木头箱子看了过去。 这东西四面八方都没有锁,也找不到任何的缝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 这要怎么开锁?难道要她一巴掌给打烂了去? 她想着,目光落在了箱子顶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上,这些字虽然排列得十分整齐,但是读起来却是狗屁不通杂乱无章,开锁的秘诀应该就在这里。 得用正确的顺序,按下正确的字。 顾甚微想着,目光落在一旁的柳阳身上。 柳阳见状,赶忙摇了摇头,“大人,这个陈神机没有告诉我。我只负责送去出云剑庄。您可千万不要随便尝试,虽然千机陈氏主要是造弩机。” “但是陈神机喜欢到处按机关,他还抹毒……” 柳阳说着,小脸皱成了一团,显然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痛苦往事。 顾甚微蹙了蹙眉,陈神机这厮明明有一万个机会告诉她东西在哪里,怎么开箱子,作甚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还是说,他觉得她也好,出云剑庄的人也罢,一看到这东西,便立即能够想到密令? 会是什么呢? “大人,会不会是陈神机的名字,或者千机陈氏,亦或者是出云剑庄?” 顾甚微听着柳阳的话,扫了一眼那箱子上的字,他说的所有的字,在箱子顶上都有。 她瞧着,眼眸一动,冲着柳阳道,“你站远一些,我试上一试,若是有机关射出来,我能躲过,而你躲不过。” 柳阳不强辩,识时务的走到了茅厕外头。 顾甚微看着那些字,按照顺序按下了“顾右年”三个字。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那木箱子竟是裂出了一道缝隙来,顾甚微试着伸手一揭,木箱子的盖子沿着缝隙被取了下来。 在那巷中,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上头写着“机关要术”四个大字,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通体黝黑的精巧弩机。另外还有一个一个的木头盒子。 顾甚微随手打开一个,里头都放着缩小了的各种机械。 这便是千机陈氏的匠人传承。 第41章 伯乐与马 顾甚微瞧着,心中酸涩又庆幸。 父亲顾右年是千机陈氏同出云剑庄之间的唯一联系,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柳阳将这东西送去了出云剑庄,庄中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的通关密令,应当就只有这个了。 幸亏她猜中了,不然的话被陈神机的毒针戳死在茅厕里,当真是死不瞑目,遗臭万年。 她想着,将那个搁在脚边的木箱盖子翻了过来。 果不其然瞧见里头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根根寒光闪闪的毒针,令人头皮发麻。 她将那木头箱盖子又盖了回去,也不知道陈神机是怎么安装的机关,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木头箱子又恢复了原样,变得严丝合缝了起来。 “柳阳,陈神机说把这个东西留给我,我便拿走了。日后等他出来,我再还给他。” 屋外的柳阳听着,乖巧地应了声。 他偷偷抬眸看了顾甚微一眼,却见她神色淡然,不像是随口一提。 这怎么可能呢? 李贞贤死了,陈神机进了开封府的大门,岂还有生还之时? 民杀官,必死无疑。 他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冲着顾甚微拱了拱手,站了出来,“大人的提携之恩,柳阳没齿难忘。只不过读书科举这种事情,并非我们这等小民可以妄想的。” “大人想必已经看出来了,那日大人上门,阳故意拿出小册子,尽可能展示自己是一个有用之人,希翼的便是能够被大人看中,带我入皇城司。” 柳阳说着,握了握拳头。 读书考进士,做官出人头地!哪个儿郎不想有这金榜题名,打马游街的一日? 他做梦都想,有时候铺子里来了读书人,说的那一口子之乎者也,他一听便能记住,若论聪慧他自问不输任何人,可是无根的浮萍又岂能妄想成为参天大树? “哥哥憨厚,容易被人哄骗,需要人照看着。读书耗万金,我又岂能白得……” 柳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头上一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头发被风吹没了,变成了个秃子…… 他微微抬头一看,顾甚微的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柳阳一怔,悄悄地看了看顾甚微的胸口,又瞅了瞅地上的影子,太好了!不是鬼!是个活人! “你如今不过十三岁,正是读书的年纪,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大雍朝的天下不了馅饼,我愿意送你读书,自是因为你有为我所用的地方。” 顾甚微的声音同她的手一样冷冰冰的,可是柳阳却是莫名地觉得温暖起来。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做的事情,对我而言非常有用。在你考中之前,我需要你帮我打探一些消息。你放心,若是你在其中遭遇不测,我会安排好你哥哥的后半辈子。” “皇城司,不是你这样的孩子该来的地方。” 顾甚微说着,收回了手来。 柳阳虽然年纪小,但她很看好他,这个孩子日后若是成长起来了,一定会是个非凡的人物。 “笔墨纸砚铺子的王全死了你应该知晓吧?王喜并没有收到那封信,应该是在他落入永安河中的时候不翼而飞了。在这个过程当中,可能有两拨人可能拿走了那封信。” “永安桥上有两个人,亲眼目睹他落水,并且其中有一人下水把王全捞了上来。找到那两个人。” 柳阳点了点头,他冷静地思考着,拱手补充道,“大人说的第二拨人,可能是水鬼!” “如果有人事先藏在河中,趁着王全落水摸走了那封信,然后走水路逃走……如果桥上二人当真只是过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