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摇了摇头,“你在这汴京城中随便寻人一问,都知晓我没有诓骗于你,事实摆在眼前。怎么你还要糊弄自己,继续为毁掉你的人效力吗?” 李东阳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腿,将头埋了下去,呜咽了起来。 “为什么呢?顾均安自己去考,未必考不中状元,即便没有拔头魁那又如何?中了进士一样可以在朝堂上大展身手,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为什么呢?我们四人相争,从此引为知己好友,岂不是一段朝堂佳话!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残害的事情来!为什么要对我……” 顾甚微知晓,李东阳想问为什么朱和只是生病折返,而到了他这里,却是这般…… 他的话没有问出来,韩时宴方才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李东阳看着自己尚能握笔的右手,因为他有一双“点文成金”的手! 四个人当中,唯独他的成名之路是不一样的,让他闻名于世的是他可以让一篇豆腐渣变成满篇才华。 李东阳想着,凄然一笑,“你们说得对,我太蠢了!在今日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顾均安。” “他留着我的右手,是想要我专门替他一个人改文章。在他考取之前,我们已经写过那篇文章了,当时我的伤势还没有好,只能躺在榻上……我知晓自己不能科举了,一心求死,他却坐在床边给我读他的文章。” “让我帮着他来修改。他说他要带着我这一份,去参加科举,等拿回了状元,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荣耀。” “可笑我当时还感动无比,因为这个有了生机,不曾想他说的都是实话,他的确是带了我的这一份。” 李东阳说着,又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他的声音小了几分,变得有些有气无力的。 “可事到如今,我还能如何?我已经面无全非,连证明我自己是李东阳都没有办法了!” “像我这样一个废人,说出来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尤其是如同韩时宴你所言,他们早就已经安排了一具李东阳的尸体取代了我,现在我家祖坟里,都已经躺着我了!” 李东阳说着猛地暴起,他像是一阵风一般直接朝着旁边的窗户冲了过去,睁开眼睛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他这一生,已经被人毁掉了,还是以一种无比难堪的方式。 这么多年,将害自己的人引为恩人,引为知己这件事比他被毁断掉仕途,更加让他觉得像是深渊地狱。 曾经,他也是犹如皎月的君子! 可这一切,都没有了。 李东阳若是真的死在那个夜晚就好了,他如是想着。 “赏完月了么?可以拉你起来了么?懦夫当了一回,还打算当第二回 么?原来这是文人当中的狂士啊!怎么办,对于我们这种习武之人而言,这叫软蛋!” “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一个读书人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么?” 李东阳抬起头来,朝着自己的头顶看了过去,他的右胳膊被顾甚微拉着,这姑娘瞧着一阵风都能被刮走,却像是磐石一般立在窗前,好像永远都不会动摇! 他突然想起他帮顾均安修改过的那一篇《断亲书》,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文采斐然,同顾均安一道写出来了一篇旷世奇作,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什么正义的诗篇,分明就是刺向眼前这个小姑娘心窝上的刀! 李东阳想到这里,心如刀绞。 他突然就不想死了。他还欠着债没有还清。 他双目清明的看向了顾甚微,“对不起,你拉我上去吧。” 顾甚微冲着李东阳嘿嘿一笑,她猛的一拽,直接将这宛若大熊一般的壮汉又拽了上来。 韩时宴瞧见顾甚微回头看他,原本翘起的嘴角一下子平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是二楼,便是掉下去也摔不死。你若是稍微松点手,他脚都能够着地了。作甚上演生离死别?” 顾甚微呵呵一笑,手摩挲了一下剑柄。 老兵遇秀才,听他说鬼理,直接杀了干净! 第158章 远山图 顾甚微磨刀霍霍,李东阳却是羞愧难当。 “我愿意做证人”,李东阳打破了这种单方面屠杀的血腥气氛,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认真地对着二人说道。 李东阳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原本长着胎记的地方。 “我可以当人证,证明顾均安在科考之前便知晓了题目,还提前与我一同商讨了。” “并且他之后的写的文章,也都经过我润笔修改……可是……我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人相信。” “毕竟我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李东阳。” 顾甚微瞥了韩时宴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李东阳愿意是关键证人,他乐意开口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不用担心,只需要到时候在公堂之上说清楚你所知晓的事情即可。其他的事情,不是还有我同韩时宴么?若是连怎么证明你是李东阳都做不到,那我们还查什么案子。” 她说着,眸光一动,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可听闻过远山图?” 李东阳满眼都是震惊之色,连他脸上那恐怖的伤疤仿佛都在说,“竟然有人不知道远山图么?怎么可能!” 顾甚微深吸了一口气,很好!她的手又痒了! 这是来一个杀一个,面前站两个她要砍一双啊! 李东阳感觉到了杀气,他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朝着韩时宴的方向挪了挪,“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大雍的读书人很多都知晓,天子喜欢欧松的画。” “上行下仿,不管是真欣赏还是假喜欢,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对欧松的画很有研究。” “我来汴京之前,恩师特意给我上过这么一堂课。他老人家在课上就提过这副远山图,说是欧松有一日登高望远,瞧见远处山巅仙乐飘飘,似人间仙境。” “他着急下山,然后再又上山,企图结下仙缘,却是不想他从东山看,仙山在远处的西山。他从西山看,仙山在东山。感叹之余,欧松便画下了这么一副远山图。” “远山图虽然不是他最出名的画,但是却是欧松最大的一幅画。” 李东阳说起这些,眼中满是神采。 顾甚微几乎都能够想象得到,当年他是如何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那沈先生可同你说过远山图是在谁的手中?”一旁的韩时宴忍不住问道。 关于欧松还有远山图,他也知晓,不过他做的是抠官家逆鳞的事情,投其所好的御史是要被扣俸禄的! 李东阳点了点头,“这件事知晓的人倒是不多,因为那人与我乃是出自同门,所以恩师才当做是一段趣事说与了我听。远山图就在御史台的王御史手中。” “他说早年间,王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