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往深处想,每一位赴宴者瞧着皆有可能。 三年前,萧承翊曾有两名通房丫鬟,她嫁入东宫前,太后打发了那两人,而后萧承翊为孝敬皇后守孝,期间未曾纳新人入府。 故此,她被平京不少贵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扳倒她的人不计其数。 一时半会儿,卢柳攀附上哪位贵人,她还真的无从查起。 被人算计的萧承翊这俩日一直在书艺局查阅祭祀古籍,时不时还得被父皇抽问,实在脱不开身出宫,晚上只能下榻在书艺局隔壁旭阳殿。 只是他人在曹营心在汉,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卢柳,迫切想与柳儿再见一面。 三月三那日,他接到她的信件,得知她在罗州遇到匪患,他匆忙领了三千骑精兵去剿匪,本以为会遇见她,未料她提前搭了顺风车,先行回了京。 俩人阴差阳错地分开。 姑母生辰那晚,他被宫人泼了一袖子的酒,离席更衣,她扮成宫里的小太监替他引路,她试探地握住他的手,他吓了一跳,以为哪个不长眼的蠢东西公然调戏他…… 她开口唤他的那一刻,他顾不上吃惊,慌不择路,拽着她躲进附近的假山下。 “臣翊哥哥,你不记得柳儿了么……” 朦胧月色下,纤细腰身不盈一握,她仰着一颗小脑袋,唇红齿白,眼神羞怯地凝望他。 那一眼差点令他当场退软。 他欣喜若狂地一把搂住她,问她怎么进来的,她娇俏一笑,卖了个关子,“殿下放心,柳儿回京途中偶遇一贵人,她知我爱慕殿下,有心成人之美,待时机成熟,柳儿再把贵人引荐给殿下。” 萧承翊约莫猜到对方的用意,无非想借此与他攀交情。 “柳儿,眼下时机未成熟,只能先委屈你一些时日,不过你放心,我早晚把你纳入府。” 假山外侧有人路过,脚步声惊动了他们,卢柳不便多待,他们匆匆一见,又不得不分开。 今早萧承翊打发黄三全出宫跑腿送信,时值傍晚,这蠢东西的影子都没见着,也不知跑哪个地躲懒去了。 “黄三全,你个兔崽子再不回来,本殿下明天就撵你去浣衣局!” 被念叨的黄三全这会儿刚过了东华门,旭阳殿东华门不远,他一路小跑不停歇,撑死了一刻钟。 有太子殿下的腰牌傍身,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侍卫查他,摸了摸腰间藏着的三两银子,黄三全笑眯了眼,还是卢小姐大方,每次都给赏银,比太子妃大方多了,难怪惹殿下厌弃。 女子抠门小气要不得哦。 路过被填的东华池,黄三全下意识脚步一顿,四周无人,又值傍晚时分,四月的天,却无端冷的厉害。 想到这池子不干净,黄三全浑身一哆嗦,寒毛直竖,斗着胆子向前跑,嘴里不断念叨。 “刘嫔、蕊芝啊,小的往日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千万别出来吓唬我,清明给两位多烧些纸钱——” “谁在宫里肆意跑动?!” 冷不丁,一道叱喝从背后传来,黄三全吓得当场退软,扑通一声,往前一栽,摔倒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小的从未——” “睁大狗眼瞧清楚!老子是人不是鬼!”禁军统领魏炎带队迈步而来,伸手一把提溜起快要吓晕的小太监。 魏炎把人翻过身,见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小太监,瞬间收敛一身煞气。 魏炎松开黄三全,厉声质问,“你不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跑这池子边瞎转悠什么?!” 近日有宫女太监偷偷摸摸在东华池边上烧纸钱,闹得宫里风言风语,魏炎又被萧询喊去福宁殿骂了一顿。 魏炎今日专门来逮人,天地祭祀在即,发誓一定要把人逮着,送至福宁殿一雪前耻。 黄三全回过神,他被魏炎等人团团围住,反而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挠了挠头,尴尬解释,“回统领大人的话,小的奉殿下旨意出宫办事,将将从东华门那边进来,路过这池子……被吓到了……” “没出息!”魏炎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句,吩咐手下亲自送他。 黄三全罗里吧嗦千恩万谢,差点又惹毛了魏炎。 待人走远,身边的侍卫好奇道:“大人,为何刚才不搜查那太监?” 魏炎拉长着一张脸,继续巡逻,“东华门那边守卫森严,无论谁进出都要搜查,黄三全身无长物,无非出宫帮殿下传口信。” 当今圣上只有太子殿下一子,若无意外,太子势必荣登大宝,魏炎今日卖太子殿下人情,总归有备无患。 旭阳殿。 萧承翊翻完了桌案上摊着的书籍三遍,一抬头见皇城禁军送黄三全回来,还以为黄三全犯了事,一问之下,怒火更甚。 他先给了赏银打发侍卫离开,之后拿笔筒砸向龟缩在角落的黄三全,“你长本事了,跟随本殿下多年,胆子越活越回去,改明个你在东华池被莫须有的鬼魂吓趴下传遍整座皇宫,丢的可是本太子的脸!” 黄三全委屈,以头抢地求饶,“殿下恕罪,小的蠢笨……” “行了,不用辩解了——”萧承翊可没心情听他鬼扯,“口信传到了?卢小姐如何回话?” 提起正事,黄三全迅速收敛嬉皮笑脸,恭敬回道:“卢小姐表示收到殿下的口信很开心,还表明她定会准时赴约。” 萧承翊拧眉,“没了?” 黄三全怔住,而后福灵心至,“殿下,小的斗胆看了几眼卢小姐,卢小姐就像戏文中唱的那样,闭月羞花——” “闭嘴!滚——” “哎——好嘞!” 黄三全就地打滚几圈,麻溜地出了殿门。 萧承翊骂了一声‘泼皮’,之后返回案几后,开始期待明日的到来。 第二日,江晨曦再次回了侍郎府。 大哥今日公休,他今日回府取东西,她与他早前约好在家里见面。 兄妹俩在江如海的书房叙话。 江晨曦提起昨日回府发生的事,“大哥会不会觉得妹妹冷血?” 江晨宴对另一个妹妹江晨玉谈不上多厌恶,也说不上另眼相看,他当年为了避嫌,一考取官职便在外添置了一间小院。 “你心肠最是柔软,妹妹无需多虑,你我皆知曹秀芬的话不能尽信,她说话半真半假,再者晨玉的婚事也不该你来操心,你听过便罢,父亲也不会怪你。” 江晨曦轻轻颔首,“嗯,我自是明白,也不知父亲当年看中她什么,偏要娶她。” 听到妹妹诋毁父亲眼光差,江晨宴不便多加置喙,“各花入各眼罢了。” 江晨曦噗呲一笑,跳过江晨玉话题,郑重其事道:“大哥,妹妹有一事相求。” 江晨宴表情一怔,“只要大哥能办到,定会替你办好。” 被江晨宴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