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给面前的少年帝王醒醒神。 “陛下,王爷,薛姑娘求见。” 可突如其来的通禀声让中山王戛然而止,中山王压根没听清,就直接怒呵道:“谁让你们这时候搅扰?滚出去!” 中山王没有留意,原本洗耳恭听、态度温和的少年帝王,眸色忽地一冷,借着茶盏,才把眼中的寒芒压下去。 “请王爷息怒。”门外的薛玉润声调温柔平和:“臣女恭请王爷金安。” 听到薛玉润的声音,中山王的声调稍微缓和了一些,仍有几分冷硬:“汤圆儿啊,本王和陛下皆不得空,你不必来跟本王见礼了。” 德忠心底叹了口气,略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镜香斋,又瞧了眼薛玉润。 薛玉润面色如初:“臣女原是不该搅扰,只是,您天不亮就赶来行宫,多半还没有好好地用早膳。臣女命人给您备下了豆粥,配半碟俏冤家和半碟佛扒墙。万望王爷保重贵体,先用些早膳,不要因臣女之过,失了用膳的胃口。” 尤其是“俏冤家”和“佛扒墙”这六个字,她的口齿格外清晰伶俐。 镜香斋里有一瞬,鸦雀无声。 下一瞬,楚正则温润而略带歉疚的声音响起:“是朕思虑不周,先让叔祖为朕忧心,竟还忘了叔祖没有安心用膳,朕该罚。叔祖,您请先用早膳,如何?” 先前怒火滔天的中山王咳嗽了一声:“陛下所言极是。” 镜香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中山王四顾问道:“早膳呢?” * 薛玉润被恭恭敬敬地请进了镜香斋。 行礼之时,她和楚正则的视线一触即分。 楚正则的视线落在奏章上,面色冷静,看起来对薛玉润的到来漠不关心。 呵,虚伪。 薛玉润在心里撇撇嘴。 不要以为她没有看见他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唇角。 “这么多年了,还是汤圆儿记得本王的喜好。”中山王看着甜白瓷碟里半碟“俏冤家”和半碟“佛扒墙”,声音变得分外的和蔼可亲。 也难怪中山王和蔼可亲。 楚正则瞥了眼中山王面前的甜白瓷碟。 “俏冤家”,其实是酱猪耳。“佛扒墙”,其实是卤肥肠。 ——就连都城有些名声的酒楼里,都从不见这样的菜品。想必中山王妃,也一定不会允许这些东西上桌。 酱猪耳就罢了,这卤肥肠身上的红油泛着一层光…… 楚正则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些,举杯抿茶,移开了视线。 “您喜欢就好。”薛玉润笑着给中山王斟一杯碧筒饮:“臣女早前还琢磨过改良的方子,家中厨娘做来也是一绝。只是今儿急了些,没法让御厨试试。您得空的时候,还请来跟爷爷小聚,臣女让家中的厨娘做给您吃。” 薛玉润喜欢研究好吃的,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试过。这些被世家贵族所厌弃的“猪下水”,处理得当,也是美味,祖父也爱吃。 中山王自打发现这是祖父的下酒菜之后,三不五时就要来薛家跟祖父喝点儿小酒。 薛玉润对旁人在饮食上的喜恶本就格外敏感,一来二往,自然记住了。 而且,她的身份也是天然的屏障。祖父跟楚正则的祖父昭敬帝是挚交好友,当初也是看着中山王长大的,算中山王的半个老师。昭敬帝驾崩时,将新帝和中山王一并托付给了祖父。 中山王极其敬重兄长昭敬帝,在祖父面前也不会摆王爷的架子。 而她自小被祖父抱在膝头长大,中山王看到她,大概总会想到祖父,所以对她一向还算和蔼。 “好好好。”中山王连连点头。 唉,只怪夫人管得紧,他吃一顿跟做贼似的,实在难以尽兴。 “那臣女就不叨扰您跟陛下了。”薛玉润说罢,端庄地低眉行礼告退,没有再看向楚正则。 楚正则紧抿了一下唇,眼角余光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盏时,他面对中山王的脸上,已挂起恰到好处的笑意。 * 用过早膳,中山王一肚子的火尽数熄灭,实在是捡不起先前的气势,只好起身告辞。 楚正则正亲自将中山王送至太清殿门口。 临别前,中山王语重心长地对楚正则道:“陛下,你尚且年幼,要知道忠言逆耳利于行。有些大臣的劝诫会违逆你的心意,那也是为你的安危考虑。” 楚正则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比如许门下令,从来不赞成他出宫。 中山王想到薛家,又道:“肱股之臣也会意见不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谨遵先帝的祖宗规矩。再者,不论做什么,要紧的是不要被御史抓住了把柄。如若不然,叫青史如何记载先帝的后嗣?” 中山王口中所称的“先帝”并不是楚正则的父亲,而是楚正则的祖父昭敬帝。 楚正则颔首,敬重有礼,没有丝毫的戾气:“叔祖放心,朕已跟太傅和蒋御史大夫促膝长谈。太傅从不反对朕出宫,朕带足了护卫,是故无碍。” “能堵住御史的嘴就行了。”中山王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又不甚在意地道:“至于旁的,你贵为天子,喜欢谁,就纳进宫来。太后请诸贵女来静寄行宫做客,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楚正则没有应“是”,只道:“朕明白。” 中山王这才点点头,称赞道:“陛下广纳谏言,肖似先帝。” 楚正则笑了笑,扶着中山王坐上了步辇。 步辇走远了些,中山王脸上没了笑意,微微侧身,沉声问身边的宫侍:“许门下令没来?” 至于赵尚书令,中山王都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来。赵尚书令一向明哲保身,只要不是刀悬在他的头上,是不会过问的。 宫侍摇了摇头。 中山王的眉峰渐渐紧皱成一个“川”字。 * 楚正则一直目送着中山王的步辇远去,他听不见中山王跟宫侍的话,但一看到他们的动作,唇角便勾了勾。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等中山王的步辇离开视线,楚正则才缓步转身,往镜香斋走去。 “许门下令为何没来?”明暗交错的树荫下,楚正则脸上不复温文尔雅,显得既沉且冷。 他要问的,当然不是明面上的理由。 他的身后,有人恭声答道:“据属下所查,许家已知乞巧宴和庆丰赌庄赌局的事,许望拒不承认在乞巧宴赌局下注,称他根本不知道乞巧宴上会发生什么,更无从确定究竟谁会获胜。” “至于与外头接洽的小厮,许望声称不知该小厮在外打着他的名号做了些什么,他是为庶弟许从登所陷害。许望醉酒去找许从登,许从登称许望要杀他。堂兄许鞍劝架,结果被误伤。以至许门下令气急攻心,故而称病。” “宫中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