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巡览,告天地后就要迎进登云观中,全程你都需要在场,不许乱跑,也几乎不能休息。” 也不知道怎么的,皇帝说着说着就离人越来越近了。他一只手臂非常自然地落了下去,牢牢揽住云棠的腰,然后毫不费力地将人又提起来拖到怀里。 云棠在他腿上稍微动弹了一下,只调整了姿势,并没有要挣开的意思。他被黎南洲的话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此刻只眨动眼睛安静聆听。 “巡城之时,你会有单独的一辆极云金辇,这辆车辇以后也专是由你配享,一应规格于朕等同。白桃和程亚,也就是你的随侍女官,到时候会手捧鲜花立在车架上,她们先前就跟居正殿掌宫学好了规矩礼仪,在外人看来,她们站在外面就会代表你在车里。” 皇帝尽量仔细地将必要的细节跟云棠说清,谁让这淘气包子过去一看到蒋礼官就跑,他根本不确定云棠对秋祭礼的仪式了解多少,到时会不会给他来点措手不及的「惊喜」。 “站一路?”云棠知道随侍女官这个事情,但不知道她们是要在辕架上站着的:“那会很累吧?”小猫过去对人表现出来的忽近忽远好似不算太热络,实则他对这些姑娘们还真是有种不自觉地关心。 “经过象道和文鸢路时自然要在外面捧花,其他时候就叫她们进车厢好好歇着罢了,”黎南洲在祥瑞大人面前越来越喜怒形于色了,比如他现在就有点阴阳怪气: “哪能叫祥瑞心爱的侍女累着呢?”皇帝剑眉微挑,那一刻甚至好像在闹一些幼稚的脾气。 云棠听到这话都怔住了。他忍不住有点惊奇地往后仰头,凝神去看黎南洲此刻的样子。然后他突然就笑开了。他两只雪白的手抬起来,先捏住了皇帝的眉尾上下动动,又松开手、用指尖很轻柔地碰了碰皇帝的眼睛。 他的指尖冰凉柔细,好像在黎南洲眼睫处落了两朵洁白幼小的云。 “乖乖的,黎南洲。”仙人那双令人屏息的眸子此刻满含住笑意,绵绵地弯起来,足叫世间众生心甘情愿沉溺进去。 “她们坐在我的车辇里面,那我去陪你。” 云棠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甜蜜,好像是个调皮的神仙在云端望见了不堪的人欲,于是立意要给那凡人织一个幻望的梦境—— “反正我本来也只想跟你在一起啊。” ……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只是随口说出心里的真正想法,并不带什么特别的含义,却几乎哄得对面的人顷刻间头脑发晕。 皇帝是不知道这小东西怎么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新招数—— 今日含咬他耳垂是一次;此刻又是一回。 黎南洲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没出息。 他对云棠的所有招数根本无力招架,一败涂地。他甚至开始怀疑其实他过去根本不了解他自己。 这个在属下眼中「深沉莫测」的帝王笑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感觉到脸上发酸。然后他才意识到根本不是理智在控制自己刚才的表情—— 黎南洲怀着些许莫名的情绪垂眸去看怀里的人,他想问云棠那句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意,他想知道这能化人身的天降祥瑞究竟能不能懂得凡人的七情…… 黎南洲没能问出口。巨大的快乐哽住了他,他只能看见云棠也定定注视着自己,眼睛亮晶晶。 此时此刻,有一种真正的平等降临在这方寸之间了,让人恐惧而着迷。 某种微弱的、类似于眩晕的失控迷住了黎南洲,让他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你想要跟朕在一起?”这话不对——“你只想跟朕在一起?”他一只手缓缓抚着云棠的长发,从动作、神态到语调都显得温柔至极。 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如此宠溺而深情,这样紧张又充满期许。似乎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极其弱势的人,正忐忑等待着那一手编织幻梦的仙人可能的回应。 他像是完全打开了心防、交出了盔甲,像被小猫已经捉到手心的猎物一样反抗无力—— 大获全胜的仙人如此得意。 端坐云上的小猫看不到阴云里静默蛰伏的巨大黑影。那影子的主人在甜蜜的安抚下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却在欲念中贪婪得永无止境。 那只黑影只是暂时地陷入香甜的睡梦中,却始终蠢蠢欲动着,为每一丝可能存在的、失去珍宝的危险蓄势待发,在静谧里缓缓喷着巨大的鼻息。 但猫是一种过于骄傲自大的动物。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无比伟大,而看上去温顺的野兽却可以随自己心意调情和游戏。 ——反正云棠也就是这么喜欢黎南洲,大蠢瓜。 “只想跟你在一起。”云棠这样回答着,眉眼间都蕴着幼兽般生机勃勃的调皮。 不管他在系统口中、在他模模糊糊的意识深处都经历过什么——在云棠真正的记忆里,其实从来都只有面前这个男人的痕迹。 日夜朝夕的相处让幼猫完全相信着他。 云棠快活地向皇帝跌过去。他用人形的唇舌轻轻叼住了皇帝的耳垂,得意洋洋地感受着黎南洲一瞬间混乱无章的呼吸。 而黎南洲拿他又没有办法——时间不够了。 云棠偷偷一笑。下一秒,锦被一空,挑衅野兽的人变回小猫咪。 第54章 洋洋自得的云棠还没从锦被里钻出去跳下床, 就被越来越有经验的黎南洲一把抓住了。 他方才兴风作浪得起劲,将人撩得难以自持就一变了之,拿一只扑腾腾的毛球向皇帝交代, 自然收不了场。 黎南洲这一晚黑着脸把猫崽抓在手里, 几乎是不讲章法翻来覆去地一顿乱吸乱揉,最后云棠是精疲力尽地糊在男人脸上睡着的。 直到小猫陷入梦乡前,还能听到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总有一天」,但他根本没听清黎南洲后面究竟要讲什么。他拿小爪子按在人嘴唇上, 猫脑袋一歪,下一刻毛毛肚皮就开始甜美地起伏了。 额角隐隐迸出青筋的皇帝无可奈何地把坏蛋小猫轻轻摆在自己枕边, 将被子给他盖好。这人俯身注视着睡着了的绒球, 在任他这样好好睡觉和再揉捏一下小猫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取了折中的方式——低头咬了一下云棠侧颊细软的毛毛。 这一咬好像是出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而后皇帝也终于躺到了枕上, 闭上眼慢慢坠入了黑暗中, 一切都陷入沉静, 无人知道他这晚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黎南洲这一场梦做得无比激烈、持续而漫长,一直到清晨,他才自这场梦境中不太甘心地醒过来, 而他刚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侧过头—— 枕边并没有方才同他在梦里纠缠的那个人, 只有一个睡得浑不知事、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小傻猫。 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