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六岁那年的清明,你娘带你回乡扫墓的路上,那骡车忽然坏了,你们停在半路,你见路旁飞过一只硕大的蝴蝶,那蝴蝶是青莲色的,你从未见过,一下就被引了过去。
柳桥。
有人叫你。
你回头看一眼,什么也没看见,就又追着那蝴蝶去了。
柳桥。
又有人叫你。
你再回头,没看见人,却看见树下放了一包饴糖。你捡起来反复看过,不知是谁落下的糖,拿过去问你娘,你娘说许是树精给你的,要你去向那树道谢。你一路小跑过去,仰头望着树顶,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打开纸包,捡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太甜了,甜得你笑了出来。
又是一笑春生。
但生在树顶看着小小的你,骤然心酸。
罢了,这一世,他不求什么爱与不爱了,“爱”太过缥缈,隔着云端那么远,他只要得到就好。只要把你拽入地底,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蛇妖、什么天道,什么父母儿女,只有你和他。你爱不爱他无所谓,就这样吧。
——第二世完结——
第49章后记
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说实话,心里挺难受的。我想我之前或之后,都不会再这样去将写作的点凝结在一个人身上了,这种写法让人很不好受,就好像一种偏执的凝视似的。
其实当初没想写《花褪残红青杏小》来着,有点儿鬼使神差吧,今年8月6日那天,我打出第一行字,然后就这么写下去了,写到9月16日第一世完结。本来没有第二世了的,到了9月18日,又是鬼使神差的,写下第二世的第一行字,又这么写下去了,直到10月22日写完。两个多月的时间,我看着他们在我笔下从生到死,走了两遭。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但生面临的是一个死局——第一世,从亚父逼迫柳桥吃下魔域食物开始,他就已经落在死局当中了。柳桥不能回人间,回了人间就要灰飞烟灭,但生舍不下他,因而只能将他囚在地底,可他宁愿化作飞灰也不愿意留在地底,但生最终还是没留住他。这跟说与不说没太大关系,即便但生说了,求了,也还是没用。第二世,胭脂先来,柳桥已然心许,但生扮演的其实是一个掠夺者的角色,他在求他心爱爱他,求得很苦。这个时候温柔软款有没有用呢?没用。因为柳桥是那种看着特别弱,但是意外地坚强的人,千回百转,宁折不弯。第二世的最后,他与胭脂一同折断,求了一个解脱。
写第二世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画面:柳桥被一阵狂风卷裹着,吹到了半空中。好像是多年前曾在哪看过的一副画,欧洲画家画的,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副画吧。那副画里面代表的亲密关系一样让人窒息。
终其一生,但生都没办法建立一种正常的亲密关系。如果以我们旁观者的眼光来看的话。
他对爱的理解就是圈占,如果不想圈占,那只能说明不够爱。然而这种模式的爱,放到被他圈占的那个“人”身上就太可怕了,若是把场景改到当下,他说不定就是那个时时刻刻查岗盯梢终于忍无可忍把人关着不许出门的偏执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