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重新定了好人家。 人声鼎沸、烛影摇红,叶衿安静地坐在喜床边,等她的郎君来揭她的盖头时,恍惚间听到有宾客低声议论,那韩家最后的血脉,今晚逃了狱。 * 婚后,叶衿与丈夫相敬如宾,她为他打理家事,伺候亲长,为他照料妾室……和那一双小儿。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总能过下去,直到那一日,风雨如晦,偌大的长安城一夜间改换了天地—— 昔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冷峻似冰,他身披戎装,踏过尸山血海,颠覆九重宫阙,剑指最高的宝座。 而叶衿的丈夫和当年的叶家一样识时务,一纸休书送她下堂,为划清界限、免遭新帝迁怒,更是将她迷晕,献媚似的送到了新帝床上,供他解恨。 叶衿再睁眼时,暴戾恣睢的新帝正紧扼着她的手腕,赤红的眼底像有毒火在烧。 玉白的肌肤红痕宛然。 他强令她直视她前夫鲜血淋漓的头颅,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 “始乱终弃的代价,不知阿衿可消受得起?” —— warning:真的很土很古早很狗血 ? 第23章 那日前往镖局, 听到姜锦轻描淡写地说:“他么,我可雇不起。” 是雇不起,还是懒得与他多接触, 裴临心里其实一清二楚。 这一世, 分明他们都带着前世的记忆, 可是一个蓄意隐瞒, 一个无意再续,到头来,他竟还是只能如前世那般, 悄悄缀连在送嫁的车队后。 ——只有那两个花钱雇来的半桶水保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有了之前的经历,她果然要警觉许多,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提着他让凌峰送去的那把剑, 护卫在车队周围。 裴临同样也提防着上辈子的匪祸重演。 尽管他们并未沟通,但在这件事情的想法上, 却惊人地达成了一种默契。 刀剑无眼, 裴临宁可不要前世那般英雄救美纠葛不清的机缘,也不愿姜锦再有被伤害到的风险。 或许是路上太平不少, 又或许是车队的护卫多了很多,沿途窥伺的山匪见状, 不敢妄动。路途过半, 始终风平浪静, 不曾起什么波澜。 是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车队挑了块平坦地界扎营, 裴临在稍远些的树上藏身, 身影隐没在新绿的树荫里。 他了解姜锦,他知道,她一定是会去救凌霄的。 连前世说不上有什么旧谊的顾舟回,她都会想办法多帮一帮,之于凌霄,定然是想要更早救下她。 毕竟那是前世她弥留之际,依然挂念着的人。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裴临遥遥望下去,果然看见姜锦和那两个镖师凑在一起,似乎在和他们交代着什么。 晚风吹过,树影婆娑,窸窸窣窣的叶片短暂遮住了裴临的视线。 如此遥远的相交,却还是能让他感到满足。 只要她在,便已是前世求而不得的结局。 再等候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姜锦带人走。裴临揣摩着她的心思,觉着她大概是想明早启程。 这一夜,他没有闭眼,只等着姜锦出发,却一直没有等到。 不对…… 裴临眉头紧锁,他低眸,顺势看向自己紧扣在剑柄上的指节。 零碎的细节如蝶翼上闪烁的粼光,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她回到马车里便再也没出来过,而她雇来那两个镖师也再没踪影。不久前,车队里分出去两辆,仿佛要去前面探路,一路疾驰,可这么久了也没回来。 裴临瞳孔一缩,他果断飞身从树梢跃下,遁入无边的暗影。 —— 裴清妍正在自己的马车中,夜已深,但她还没睡下。 她睁着灰暗的眼睛,死死揪着自己膝上的衣料,一遍又一遍地问碎玉,“现在应该到哪了?” 碎玉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她:“选的是最快的马,还是走的近路,明晚之前一定能到。” “迷药下得那么足,那两个镖师是大男人,喝进去之后,我们把他们搬来搬去,都一点醒的意思也没有,更别说她了。”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裴清妍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笨重的浊气。她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脑袋,对碎玉道:“你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听到碎玉退下了,裴清妍也没抬头。她掐着自己的耳朵,眼睛定在裙摆下秀气的鞋尖上。 她是骄傲任性、蛮横不讲理,可却是头一次做这样祸水东引、害人的事。 怎么办…… 有脚步声靠近,车帘被挑开了,无孔不入的寒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 裴清妍一激灵。 她以为是碎玉没她允准就自作主张进来,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斥责时,颈间忽然就被冰寒的金属抵住了。 裴清妍猝然抬眼,撞上一双比横在她脖颈间的剑更冷的眼睛。 是那个冀州来的族兄。 他话音冰寒,一字一顿:“我来找人。” 几乎是瞬间,裴清妍就慌了神,她下意识想惊叫出声,可是剑尖堵在她的喉前,让她连张嘴都不敢,生怕一动就被刺穿了喉咙。 她的心虚实在是过于明显,明显到原本试探之意更多的裴临立马就能够笃定,关于姜锦的下落,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别逼我对女人动手,”裴临冷然开口,嗓音低沉,“说。” 裴清妍像被定在了原地,望着眼前人赤红的眼底,她嘴唇发颤着说:“我……我……” 剑尖翻转,直挑她的下巴,裴清妍立马就不结巴了,她慌忙开口,道:“你在问姜姑娘吗?她……她走了……” 冰冷的刃锋没有给她机会,已经擦出了血痕。 或者说,有人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才只擦出这一点血痕。 命悬一线的焦灼瞬间,裴清妍瞪大了眼睛看向裴临,她急急道:“我、我、她……她在去范阳的路上。” 范阳……裴临骤然明白了一切,他的瞳色越发深沉,霎那间怒火燎原:“你要她做你的替死鬼?” 替死鬼? 不……裴清妍努力告诉自己,不、不是这样的,那姜锦只是一介孤女,纵然日后出嫁,又能嫁什么好人家,她没有在故意害她,她只是…… 可还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 裴清妍怔在原处,泣涕涟涟。 “我当然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被嫁过去就是为了拉拢旁的势力,我和物件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话没有头绪,不像再对旁人说,倒像是在对自己剖白。 裴临重重阖上眼眸,复又睁开,他眼底猩红,用光了最后的耐性,“裴小姐,你每一句,都只会说‘我’。” 他掩去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