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宅邸都又安排了两处。姐姐这回奇袭是立了大功,这点身外之物, 算得了什么?” 姜锦随手把单子放回匣中,道:“钱啊……可真是英雄胆。” “说实话,我才回来那阵子,还真不习惯点灯都要算着灯油的日子。而且,先前在长安养尊处优的, 乍然回来,我连灯芯都忘了该怎么挑。” 凌霄不满地撇撇嘴, 拿胳膊拐了姜锦一下, 道:“姐姐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提起来这么轻松, 不晓得还以为那时真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呢。” 姜锦目光放空,真心实意地感慨道:“管他呢, 已经过去了。” 凌霄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道:“其实……我没想到姐姐知道前世的事情之后, 会是这种反应。” 姜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垂眸, 眼睛盯着手指间绕着玩儿的那颗金粒:“按理说, 或许我应该被感动得痛哭流涕才是?” 可她非但没有, 反倒放下得更快了。 “以身试毒,确实是很让人动容的事情,”姜锦话虽如此,但神色却不见一点动容,“这件事是真的,那从前的种种就是假的了吗?他若把自己心里怀揣着的事情告知我,和我一起面对,或许我还死得开心点。” “我大概还是怨怪他的。只不过,他能做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不论如何,我也不算太错付,事到如今,也是时候放下了。” 凌霄的表情愈发疑惑,“那既如此,姐姐又为何要去主动找他?” 姜锦轻笑一声,道:“我找的不是他,是这一世的裴临。” 凌霄瞳仁闪烁,她“啊”了一声,道:“姐姐这是……” 要琵琶别抱了? 可是、可是……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两辈子明明都是这个人,却又…… 姜锦也顿了顿,她似乎在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说才能解释清楚,许久才道:“我始终觉得,人既活在将来,也活在过去。如果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不觉得他还是他。” 想清楚这件事之前,姜锦是有过难以言说的失落的。 因为无论她再怎么追寻,她都确信,她确实再也不会见到那个裴临了。 姜锦是铁了心要翻篇,所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抬手叠在凌霄的手背上,道:“一直说的都是我,凌霄,你还不曾告诉我,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有没有寻到真凶?还有你的哥哥,我听裴临说了,他的腿……” 凌霄抿了抿唇,她抬起眼眸,似乎是在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人多口杂,晚些……晚些我都会告诉姐姐的。” 姜锦点点头,神情也有些凝重了。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诓她,唯独凌霄不会,既这么说了,想来那日的劫案,当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是不知凌霄现在查到了什么。 姜锦说:“好,我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等裴临能挪动了,他大概也不愿意在这医属久待。那时我便走,你便和我回去,住到我们家去,我们悄悄的,你悄悄的都告诉我。” 凌霄如何不知,姜锦故作俏皮的语气是在宽慰她,她低下头,眼神停留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重重应了一声好。 姜锦倒像是说起了劲,她继续道:“凌霄,快和我说说,你后来去了哪路军中?我记得那元柏他……” 可无论姜锦说得多起劲,问及前世后来凌霄在军中的事情,她却始终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 姜锦察觉不对,原本轻快的话音渐渐慢了下来。 沉默有时便是一种回答。 凌霄反握住姜锦的手,轻声细语:“姐姐,你别生我气,上辈子的最后,我没听你的话去军中。但你放心,我没有轻率自己的性命。” 上辈子,凌霄其实是为姜锦活着的。她的家人全没了,早在一切伊始的时候她便不想活了。 可是姜锦从河边救下她的时候,眼神那么明亮,凌霄便想,再寻死的话,她会很自责难过吧。 凌霄不想让姜锦失望,所以哪怕知晓她的死讯、在这世上所有的意义都被剥离掉了,也没再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带上了姐姐的佩剑,大江南北地转了好几圈。” 凌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等谁的夸奖。 其实要留遗言让她再回军中,姜锦怕的就是她做傻事,要给凌霄留一个念想和盼头。 还好…… 闻言,姜锦心下一松,鼻尖却酸涩异常。 她轻轻一叹,感受着凌霄手心传来的温热,说道:“一人一剑未免寂寞,再要看什么大好河山,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姜锦很少许诺,一许便许了个大的,凌霄毫不怀疑她话语里的真实性,重重点头。 姜锦没有闲话太久,这两日裴临的伤势反复,原本都能坐起来了,却又因疮口溃作重新倒下,她记挂着他,几乎整日都待在他那边。 照顾他这件事情姜锦熟稔得很,换药、守夜,从不假手于人。连煎药的药童都说,她来了之后,连他们的活计都轻松了不少。 裴临这两天却是在装死。 在她那一吻落下的瞬间,他没有推开她、也未在此时据实相告,再想要开口,他便是用上多大的意志力也不能了。 也许命运就是这么荒唐,容不下他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或者说,其实他没理由责怪命运,那一记浅吻,就已经是他前世梦都不敢尝的甜头,他沉沦其中,以至于丢掉了所有的理智,甘愿用一生的欺骗去换。 姜锦倒是没注意裴临微妙的情绪,事实上,他原本俊逸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多看一眼都担心他会死掉,哪成想他还有心思琢磨这么些弯弯绕绕。 得胜归来时已至年关,而后在医属这边过完了元宵,裴临的伤势才终于到了可以安心离开的地步。 这段时间被药都熏入了味,甫一离开,姜锦便把从头到脚的衣裳都换了。 换好后,她肆无忌惮地抻了个懒腰。 这座小小的宅院,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除却她和凌霄,这里唯一的活物便是俏俏了。 ——那日突厥夜乱、被姜锦提醒的那卖兔子灯的大娘人很厚道,骑了人家的马就也将马照顾得很好,待到姜锦这边回头去找时,俏俏已经在大娘家里嚼豆子吃干草吃得乐不思蜀了。 直到此时,凌霄似乎才终于放下心来,不再疑心隔墙有耳。 站在姜锦面前,凌霄把前头数月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来。 ——她和凌峰一路潜行,拿到了当时走镖前立的契书和凌父的手记。一路上有人追杀,连凌家镖局附近都被下了套,凌峰察觉此人力量不小,为保妹妹不被牵连,孤身佯作回来镖局,故意被这些暗探逮获。 具体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