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凤凰(清水) (第1/3页)
我就算清贫,还是可以一直打游戏。我的网友,不是没有无所谓回老家种田一辈子的。”48连明洲的高中,有些同学长大后,将由于其来自某些家庭、继承某些地位,而成为辉夜之城的客户。在这种地方,连明洲很快认清自己的位置,认知到某种“麻雀不可能变凤凰”。连城与于蔚拒绝承认自己的孩子是麻雀,但他们对连明舟有成为凤凰的期待。连明舟清楚,自己所见闻的、有些人的命运与轨迹,不属于自己。不过,作为一种习以为常、作为一种社交需求、作为一种入乡随俗,他的确希望过成为某些方面的凤凰。对自己该成为哪些方面的凤凰,连明舟无确切想法。他认真生活与工作,培养该培养的素质与技能,适当地遵循兴趣,舍弃许多事,亦适当地扬长避短。连明舟最终还是决定企图留校任教。哪怕经济学博士的去向大概率不是教职,他还是暂时如此假装。在自己的交际圈与自己理想的、未来生活环境,连明舟明白,自己拼家长,将拼得一般。所以,他不拼家长——反正,这个群体的公开交际中,通常不提及家长。然而,连城与于蔚的公开交际,通常提及孩子。这可能是由于,连明舟从小到大,都很适合被炫耀。连明舟也使几乎所有对他的、恭维与祝福性质的期待,都得以应验。他念了好中学,继而念了好大学。他被认为优雅、有灵气,本科申请时,被录取了清贵的地区、清贵的专业。他弹钢琴,算是没有半途而废。他学外语,口音被本科同学评论,听起来就热衷混迹某国上流社会。在连明舟小时候见过连明舟的人,有人对他印象持久,有人间歇关注他的成长,有人由于他是始终表现出潜力的儿童与青少年,而探望连城与于蔚。连明舟不被一些人当作普通人。他清楚,自己普通,自己有弱点与缺陷,自己的运气好也不好,自己最终大约将藉藉无名,自己只要与小洲安稳共度一生就可以,自己最不可能应有尽有。然而,有些人不清楚,或者说,他们不在意——因为连明舟是一个不普通的人,所以连明舟与他们是另一种人,所以,传说中的许多事物,连明舟好像都可以获取,或者说,他们可以在言谈间声称连明舟可以获取。仿佛辉夜之城的、知晓沈夜过往的医生身份的某些调教师,频繁拿沈夜曾经跳级读博士这一点,奚落沈夜。49连城与于蔚被这种言谈影响。在连明舟小时候,他们给连明舟很好的培养。他们报各式课外班、使连明舟接触各种知识、携连明舟去各处旅游、领连明舟参观他们的工作地点。他们令连明舟相信自己有无限可能,因此连明舟就有认真成长的动力。连明舟如此相信,一是因为他听进了家长的一些话,二是因为,在某些领域,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他的确成为了全世界同龄人内无数最强者之一。青少年时常活在故事与梦想里。青少年的家长亦然。不过,故事与梦想的题材,通常是青少年。神祇更经常地有永恒的青春。人与人的中年期、老年期或许不相似,但少年期,由于其稚嫩、由于其有待发育,差异没有那样大。连明舟不像连明洲,未看漫威漫画改编的超级英雄电影,然而,本科申请时,他也曾经翻开过某学校寄来的、装在塞满细碎彩纸条的盒内的《伊利亚特》。连城与于蔚为连明舟准备的故事,随连明舟的青春期结束而中止。在连明舟的青春期结束以前,他家长给他的故事的原型,是某种成为了某国某阶级按巴特定义是现代神话的精英阶级青少年。在连明舟的青春期结束以后,他家长认知中的精英形象的原型,从神话落到了现实里。他的家长不再采信诸多育儿宣传,他们按自己工作、生活中接触到的其他连明舟的同龄人,为自己的孩子构思青年期。以上的讲法可能抽象。这里另用一个比喻。连明舟对自己成长经过的一种感受,仿佛某些S级奴隶,起先听调教师说自己将被', '')('麻雀,凤凰(清水) (第3/3页)
售卖给某人、某人,后来却被售卖给一个比较普通的、不那样极富极贵的人,该奴隶主对待奴隶好也就罢,但问题是,该奴隶主对奴隶不好,或者说,未好到让奴隶不至于感觉到落差。这种预期与实际的不符令连明舟郁闷。他不想继承连城的事业,也不想按连城找的实习寻求进一步的工作——哪怕他善意地怀疑,连城只是多年打拼太累、希望早日退休。这个国家的发展太快。他们的家庭并无什么底蕴。连城与于蔚,哪怕是普通意义上的精英、哪怕是自己认知中的精英,眼界、判断力、做梦的强度,依然不及这个被他们姑且暂时培养成了精英的孩子。50连明舟播放《聪明累》与《分骨rou》。他家里是禁止他看《红楼梦》的,因为连城与于蔚觉得,《红楼梦》伤春悲秋,有道是“少不读《红楼》”。不过,连明舟还是看了。他知道“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也听过“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秦可卿对王熙凤说:“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他不认为,秦可卿这些话的启示是他该在本科毕业后立刻去挣钱。他也不认为,连城与于蔚对他未来的构想,是“不思后日”。连城与于蔚从他们的起点混到今天、混到现在的身价,证明他们有一定的投机取巧才能。凭借这份投机取巧、凭借规划连明舟的人生,连城与于蔚可以使自己得以乐享晚年、使连明舟得以让连明洲一直打游戏。前提是连明舟与连明洲的恋爱不暴露。前提是连明舟能成功不被家长逼婚。前提是,连城,作为一个在连明舟的成长过程中时常说着“我是你爸爸”,然后对连明舟进行奇怪的、确立父权的干扰的人,不会继续提出某些昏招、希望连明舟采取。连城的工作中,当然出过失误。连城与于蔚的育儿过程中,亦出过失误——由于连明舟比较天然的“优秀”而过度相信他们的育儿水平是一件,没有让连明舟比较早地接触《红楼梦》是微不足道的一件。连明舟不认为,前述前提能被满足。他迟早要与小洲高飞远走,他只是没打算出柜,没想到出柜的那一天来得那样早,还是被迫出柜。对任何人,不被充分理解、觉知与利用的幸运,一定会在某个时刻转化为不幸,而袭击这个人。这仿佛出自《君主论》。这是连明舟对秦可卿“盛筵必散”的理解。连城与于蔚或许利用了他们的幸运,但没有完全理解这份幸运——没有觉知他们的投机取巧发家与投机取巧育儿,其实让这个家庭的美满存在若干隐秘的可以被击破之处。小洲找哥哥谈恋爱,似乎是由于小洲其实缺爱。连明洲的“优秀”没有连明舟那样天然,因此,在连城与于蔚的投机取巧育儿下,他获得的培养资源没有哥哥优质,在学校不起眼,家长管理他,但对他不欣赏,遑论上心。小洲,以及连城和于蔚,都对连明舟这个似乎比他们更高功能的人寄托了一些东西。连城与于蔚寄托了养老的希望、成功的希望、获取更多财富与社会地位的希望。小洲则需要更认真的养育与更多的爱。内心深处,连明舟其实感觉,自己未来将会终止与弟弟的luanlun。他不是那种“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人,与亲弟弟恋爱甚至zuoai,总归有那么些不对劲。小洲至少应该尝试别人,尝试走出哥哥与电子游戏这两个逃避现实的舒适圈,去积极地、相对更按部就班地生活,去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也应该不病态地依赖与小洲相处,不通过小洲感受快乐,去深度了解一些陌生人,也许哪天,可以暂时摆脱学业、未来与家庭的压力,去体验自己尚未享受过的、一些不在精英成长计划内的活动。这是一段让他感到累甚至恐惧的恋爱。哪怕,他认为自己爱小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