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林白梧寻声回头,就见郑芷冒着风朝他这处跑过来。 林白梧站起身,掸了掸雪,走过去:“天这么冷,你咋过来了?” 待郑芷走得更近些,林白梧瞧见他手里拎着个挺大的布包:“咋还带东西呢?” 郑芷扯开嘴角干干的笑,将手里东西递过去:“我阿爹带回来的,说是林伯叫他捎的。” 林白梧睁圆眼:“郑叔回来了?可知道我阿爹为啥没回?” “兴许……兴许是店子里忙,要年节了嘛。”郑芷一眼瞧见了雪面上正在舔爪爪的大猫,忙打岔道:“这是什么啊?好大一只猫儿!” …… 咋都看不出它是虎呢!渊啸气的甩了甩头,想将自己的耳朵自层层叠叠的布巾里拽出来,可林白梧裹得太紧了,它拽了半天拽不动,只得放弃。 林白梧笑起来,表情带些骄傲:“我树下捡的,就阿爹捡我的那棵,以后就养着了。” 郑芷点点头,局促的挠了挠脸:“那没旁的事,我就先回了。” “急什么呀,来都来了,进门子吃口茶嘛。”林白梧伸手就要拉人。 “我阿娘叫我回呢。” 林白梧皱住眉:“好嘛好嘛,你家里有事我便不拦着了。倒是你那帕子我改了,没差几针,绣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倒也不急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郑芷便急着走了。 林白梧抱着东西站在原地,心里莫名的不安,芷哥儿慌慌张张的,这是咋了嘛。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起了大风,将扫在一处的雪堆吹的哗啦啦四散,林白梧见风大起来,赶紧叫上猫儿回屋里去。 刚刚闹的厉害,现下身上全是雪。 林白梧在门边拍雪,又将大猫儿身上裹的小毯子去了,大猫儿可算舒坦,放肆的抖毛,毛爪爪拍着地,将地面拓出数朵梅花雪印子。 进了屋,林白梧将东西放到桌面上,洗过手,才去拆那灰布包裹。 打他瞧见这布包,心里就有了计较。果不其然,里面是细布。 农家人穿衣不讲究,有些哥儿、姐儿的,出嫁嫁妆里都不一定能带上几尺细布。 可阿爹竟真给他买了,还扯了这么多,该是能做上一套衣裳的。 林白梧爱不释手,手指在布面轻轻摩挲。 渊啸瞧着小雌一脸欣喜,目光都凝住了,也想看看布包里有什么。 它跳上椅面,又直起身,前爪扒住桌边,探头来瞧。 渊啸才化作人,就被伤及要害打作了幼态,因此人间的生活琐事,它并不多了解。 它更不明白,眼前这叠作四四方方的、印着小小花纹的东西,与方才自己身上裹的那个有什么分别,可看小雌的表情,是欢喜的。 它伸着毛爪爪想摸,被林白梧隔空抓住了,他顺手捏了捏它的肉垫:“不能乱摸,你爪爪尖,要勾坏的。” 大猫儿看向自己的爪爪,又仔仔细细瞧了半晌那布料子,心里偷偷记下了。 小雌喜欢的,它以后都给他买,买可多。 林白梧将布料收好,这虽是阿爹给他买的,可他并没打算自己用。阿爹年纪大了,辛苦劳作了一辈子,该是享清福的。 等他精神头好一些,就开始做衣裳,细布舒服又贴身,给阿爹做内衫正好。 除了细布,布袋里还有年货——门神年画、新历、红纸、几斤肉。 林白梧将肉拿出来,用油纸包包好。现下天寒地冻,肉挂在外头大几日都不会坏,只是怕猫儿啊狗儿的叼了去,得藏缸里。 瞧瞧,身边不就有一只。 渊啸闻见肉味,两眼直勾勾的。林白梧将肉藏身后,歪头瞧它:“现下不行哦,要等阿爹回来年节吃呢。” 在峪途山,野物繁盛,渊啸从来大快朵颐,也不晓得这鲜肉多么精贵。 它几日不吃是有些惦记,可小雌既宝贝,不吃也就罢了。 渊啸又偷偷记在心里,原来这寻常可见的鲜肉,小雌也欢喜。 林白梧将东西一一放去柜子,心却莫名的往下沉。 到底是担心阿爹,日头虽然出来了,可天大冷的,到时候厚雪冻作了冰,山路更是难行,要咋个回哦。 林白梧叹口气,手抚着柜门,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想起阿爹好像说过,镇子上的活计不多了,收个尾就等着领工钱的。 阿爹是同郑家叔一道上的镇子,阿爹又托了郑叔将年货给他捎回来,还有这顶贵的细布,那就是领过工钱了啊。 既然领了工钱,活计该是做完的,那咋还不回呢! 还有那芷哥儿,慌里慌张的,也没和自己多说话,连口茶都不喝。 林白梧越想心里越忐忑,手指紧紧抠住柜门。 渊啸正在舔毛,觉出小雌不大对劲。它自窝里起身,几步到林白梧跟前,伸着脑瓜蹭他的腿。 林白梧弯腰,摸了摸猫儿的毛脑瓜,轻声道:“我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你可要好好看家啊。” 第10章 猫儿咬住林白梧裤脚,不让他走。 林白梧蹲下/身:“干嘛啊?”看着猫儿圆溜溜的眸子,原本焦躁的情绪也慢慢平息了下去。他轻轻垂下眼帘:“是想和我一道去吗?” 渊啸“唔”一声,点了点头。 “好猫儿,你伤没好,看家嘛。” 渊啸躺倒在地,想给他看自己已经好的差不离的下腹。这一翻腾,某处又露了出来,渊啸“嗷呜”一嗓子,一个猛虎翻身,红着虎脸缩墙角边去了。 猫儿非要去,那便去,正好雪天路荒,给他壮壮胆。 郑家人好,冯婶子又总是给他拿好吃食,林白梧上门,不好空手。 他将芷哥儿那快绣完的帕子紧着收了线;前几日家里晾了萝卜干,正好用冯婶子拿给他的小罐子装一些;还有周云山给的鱼,先行用了,等到阿爹回来了,再补些其他的还回去。 林白梧将东西都装装好,又给大猫儿裹了厚厚毯子。 渊啸想说它不冷,可没用,林白梧给它耳朵都塞进巾子里,搞得它像个阿婆。 一人一猫踏雪出门,天气变化无常,方才起了大风,这会儿竟又开始飘雪。林白梧心道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冒风去扫雪了,还顶倒霉的碰上董家。 北风呼啸,迎面而来,像小刀子一样刮的人脸疼。林白梧东西拎的多,零零总总全挂在腕子上,他走不动,又心疼猫儿伤没好,便走走停停。 渊啸瞧不得小雌愁眉苦脸,伸着头撞了撞他小腿。 林白梧狐疑的低头看它:“怎么了?可是风太大了走不动路?那你走我后头嘛。” 渊啸直起身,攀住林白梧的大腿,用头碰他手腕上用麻绳挂住的小罐子。 林白梧伸手挠挠它下巴颏:“这里头是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