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重重砸在地板上。 程嘉在武器脱手的一瞬捕捉住物件抛飞的路径,脚下一蹬向右前飞扑,就地翻身一滚正面朝上,反手用指尖触碰到刀柄的一瞬,雪白鞋尖突进余光。 “抱歉。” 金属贴着瓷砖被踢飞出一路,刺耳声响宣判反抗的结束。 长发青年居高临下蹲下身子,冰冷刀刃贴上女人剧烈喘息的脖颈,微微一笑,若无其事接上之前的话题,“那么,再下一个问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微微眯眼,看喘着瘫坐的女人抬起右手从衣摆下摸上自己微微隆起个弧度的小腹,秦彧手肘立即一抵,在手下这条脖子上划出道浅浅的血痕,警告她不要搞小动作。 “你以为我在这儿藏了武器吗?”事到如此,程嘉反而笑了,“文玉,你常识匮乏得让人有点好笑。” “这就是你的遗言?” “呵……真是油盐不进。”程嘉对秦彧的不为所动毫不讶异,好像早看清了秦彧就是个这样的人,“非要我明说吗?我怀孕了,文玉。这儿是个孩子。 “一个无辜的,还未出世的,就早早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这个浑身凌乱伤痕的女人扯出个幽幽的冷笑,用她盈满恶意的眸子抬眼直直望着秦彧。 她说:“文玉,秦彧。你确定要在今天杀了我吗?一个绝望的母亲,一个无辜的孩子,一尸两命。哦,当然,你是谁啊,你当然不会在乎什么孩子不孩子——但你好好想想,秦漠炀也不在乎吗?他真的不会在乎自己的枕边人手里有一条无辜婴儿的命?还是说,你要把这作为秘密,瞒上他一辈子?” “……” 她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一眨不眨盯着秦彧眸底,脖上刀力微收,青年茶色的眼瞳一瞬收缩。 很好…就是现在。 “砰!” ——枪声骤响,颈间割裂剧痛却好似来得更快。 “你……呼……”眼前是一片边缘泛白的深红迷蒙光晕,她能清晰感受到血液从自己动脉喷出,头晕目眩,生命力在迅速流逝,小小的袖珍手枪跌落一旁,“你没…打算、咕…放过……” 嗡嗡耳鸣中,她听到那人语气淡淡。 “不好意思,他不在乎。”秦彧说给自己听,“他只在乎我。” 喉间濒死的嘶嗬在一分钟内迅速平息,归于寂静。 秦彧闭上眼,后退几步倒在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多巴胺褪去,腰侧躲闪不及被子弹削过的伤口开始后知后觉升起猛烈灼热的痛来。 好疼…… 但先生不在身边,好像有点哭不出来。 他过上几息,随手擦掉手指血迹,掏出手机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 秦彧一夜没回,电话拨过去先是没人接,然后又变成了关机。秦漠炀快急疯了,赶到极光地下逮到曾见过面的黄雀,对方才一拍脑袋“我操,忘了给老大手机充电了!”,孙子似的缩着脖子,在他浑身冷气笼罩里把人带到了势力下的私人医院病房。 路上黄雀简单给他说了下秦彧伤势,明知道秦彧没伤到要害,现在只是睡着了,但看到秦彧挂着吊水不声不响躺在洁白病床上,秦漠炀还是心下微窒,脚步顿了一瞬,下一刻大步跨过去走到病床边,俯身用手背贴了贴他惨白的面颊。 “脸色怎么这么差?”他皱眉,低声问。 “老大本来就白,又失了血,正常啦。”虽说子弹擦伤看起来吓人,那也得看看是伤在什么位置,秦彧一没伤到主要血管、二没伤到器官,腰侧边裂开道五六公分的伤口,除了疼一疼外加影响一段时间行动,十天半个月之后照样活蹦乱跳,黄雀压根不觉得秦彧这伤算什么大事儿,“不用担心,估计马上就……” 他这边正说着,秦漠炀忽得抬手示意他噤声,床上的伤患唇瓣微颤,眼睫眨上几下,朦朦胧张开了眼,眼神落在床边人的脸上,由涣散渐渐聚起焦来。 黄雀就看着他沉稳可靠的老大眼眶飞速变红蒙上泪光。 然后哑着嗓子,用他这辈子没听过的轻软语气委屈说:“先生……旅游……” 老大你脑子里都在惦记什么啊! -------------------- 秦彧疼了 ↓ 先生是否在身边 ↓ ↓ 是 否 ↓ ↓ 哭 忍着见到先生再哭 第五十章 别说旅游了,秦彧能走出这家医院大门都算他能耐。 他委屈吧啦一开口,秦漠炀什么情绪都即刻烟消云散了,只剩些满溢的心疼和无奈,伸手揉揉他头顶,拇指指腹拂过微红眼角,沾到点湿润。 “很疼?” “疼。” “怎么能好受点?” “先生亲一下就好了。”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秦漠炀捏起他下巴,淡淡瞥一眼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恨不能捧把瓜子的黄雀,对方接收到警告的信号,撇了撇嘴,抬起爪子捂眼转身往外迈,“告辞!” 边往外走边从房门小窗户的反射偷偷看一眼老大被顶头老大按着亲。 嘶,是恋爱的气息。 . 秦彧嘴上说是讨个亲吻就好了,但那么大个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吃了镇痛片,秦彧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平躺着不敢乱动。病房暖气很足,盖着被子严丝合缝捂了一会儿便有点热,避免伤口出汗发炎,秦彧索性掀了被子,秦漠炀解开他病号服上衣,看他劲瘦腰腹被几大圈绷带缠得结实,腰身右侧隐隐渗出片红。 秦漠炀轻轻触碰,指尖和绷带接触的一瞬就小心地悬住,手指沿着血迹范围临摹一圈,每移动一寸,心底就泛点细密的痛。 高速旋转的子弹近距离擦过,哪怕只是挨了个边,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痛,家臣这么怕疼,被他抽几鞭子就要哭的,怎么受得住枪伤呢。 可是职责所在,秦彧作为家臣,领了管理安州黑界的命,就得护在他身前,在那片天地为他挡掉所有危险,一个人去处理种种事务。他是风光无限的秦太子,被所有人寄予众望的准家主,作为他的人,秦彧就要标杆似的处处做到一个家臣的极致,别人能做到的,秦彧得做到,别人做不到的,秦彧也得做到。 结果就是中了枪甚至不能掉一滴泪,直到昏睡醒来看到他在身边,才敢红了眼眶撒个小小的娇。 “……蹭到了。”秦彧讨了先生的吻,一点儿笑意还没展露过两秒,眼睫一垂,又开始低落。 “嗯?” “纹身,蹭到了。” 秦漠炀一怔,才从心疼家臣的思绪里反应过来,他中枪的腰侧正是那个朱红“炀”字烙印的地方,子弹擦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