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德,多少钱一斤?你没名气,再怎么苦心医治牺牲奉献,只要一次没治好,那些人便跳着脚骂你庸医死黑心良知被狗吃,我来乾坤城行医至少十年,落得的便是家徒四壁和一个破烂名声,父母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贴补家用挑菜去卖。刀宗只不过提了我一把,同样的医术,同样的话术,才几个月,我就从赤脚医生变成了万众敬仰的方神医,你说好不好笑?哦,你生来就是少爷,又怎会有过这种感受。” 薛灵秀也回以冷笑:“为了自己去害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只适合当医修,你怕是连医修都不配当。” “好了,好了,先不要吵了。”云闲熟练地拉架,“大家之前都是一个门派的,四舍五入便是一家人,还这么见外干什么。” 两人齐齐怒道:“谁跟他一家人?!” 乔灵珊跟风烨传音道:“她怎么这么拉架?” 风烨也传回去:“可很有用。” 果然,两人互相厌弃地看对方一眼,终于绕过了谁配不配当医生这个话题,方非继续道:“我此次反水,没打算帮你们对付刀宗。不过,也只是觉得无所谓了而已。” 云闲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那姑娘,你们也看到了吧。”方非沉沉地叹了一声,说:“这已经是本月的第八个了。家人不堪其扰,多次来找我医治,我只能先将底下那个放金像的大堂挪来,暂时将他们关好。” “这吐血之症,找得到原因么?” “我只能暂时抑制,要根除还得先找到本源在哪。”方非道:“我关他们,不是怕他们到处吐血吓到人,也不是因为要观察施治,只是因为这些人一直在执着地找一个叫做‘莲座’的地方。有一个病人是被家人在悬崖前拉住的,说什么也要往下跳,说那里便是他魂牵梦萦之地。” 莲座? 又是一个和佛门看上去很有关系的名字。 姬融雪道:“你还没有说,你为何突然反水。” “……”方非额角抽动,最终还是沉沉道:“我父母便是出现症状的第三、四人。” 众人一下了然。 暂且不提他做了多少错事,方非所为,有很大缘故是为了让年迈的父母安享晚年,可现在二人出现这等奇异之症,眼看就朝不保夕,他还要什么名声什么桎梏,自然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上面了。 方非见众人沉思,将白布铺起,道:“最开始,只是轻微呕血。” 仿佛换季时喉道被刺激的轻微血腥味,不值一提。 “然后,便是大口大口吐血,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碎块——就是方才你们看到的那样。” 似乎没有痛觉,甚至感到快意温馨。 “再随后,便是四处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说自己要去一个叫做‘莲座’的城市,说众生皆苦,要去往无苦之地。” 每个病人内心的“莲座”所在之地还不一样,四处乱窜,跳河的有,跳崖的有,恐怕刀山火海他们都敢下,除非将他们关起来,否则后患无穷。 “之后,还更严重。开始残害己身,从割破指尖放血开始。” 古话说,十指连心,噬指心动。指尖血蕴含着人气,在很多佛门大典中,会将指尖血代替心尖血来完成仪式。 方非顶着一双黑眼圈,在众人沉凝的视线中,笔尖墨点缓缓滴落到宣纸上,洇湿成一块墨迹,他道:“我双亲便是已经进展到了这个阶段。” 众人能听出他话语中沉重,云闲向前一步,道:“方才说令尊令堂是出现症状的第三、四人?那最开始的二人呢?” 方非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云闲:“怎么死的?” “好吧。我知道你们都才出江湖没多久,不想给你们看这些东西,但不给你们看,你们可能又不信。”方非叹了口气,将那张画像拿出来,道:“是这么死的。” 要论血腥,众人在唐灵国中已经见过不少尸体。但比起血腥,画像中的场景更像是诡异。 两人坐在木凳上,背靠着背,朝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低垂着头,面目欣然含笑。 足下又是两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泊,跌着两把卷刃银刀。这两人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如果他们的左右两臂还尚存一丝血肉的话。 “我检查过尸体。是自裁。”凝重氛围中,方非轻轻吐气道:“但,人的自裁根本做不到这样。” “比方说,咬舌自尽。除非是那些自小训练的死士刺客,普通人其实根本做不到。因为会痛,会下意识收手,咬不下去的,这和心愿强不强烈没有关系,是人之本能。” 方非指向画中两人裸·露的白森森手骨,道:“他们连手骨上都是刀砍的痕迹,铮铮入骨,刀都卷刃了。自己一点点把自己的肉全削下来,然后静坐流血致死,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就算让我做我也做不到啊!” 云闲:“削下来的肉去哪了?” 方非:“不翼而飞。” 众人皆一阵恶寒。 姬融雪深吸一口气,悄悄往云闲身后躲了躲:“云闲,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挺怕这种的。” “没事,大小姐。”云闲垮着脸道:“我也有点,但是咱们得克服一下。” 风烨:“我想吐。” 乔灵珊:“吞回去。” “都变成那样了,家属来收殓的时候不肯相信,非说是被人害了。”方非也是一副崩溃模样,扶额道:“被人害了?谁害他?这就算被人害了也说不通啊!一点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薛灵秀揉着太阳穴,追问:“有没有残留什么药物?迷晕了?还是麻筋散?” “没有。这些我都检查过了。”方非道:“我保证是在清醒时削的——可这样更离谱了,正常人第一刀下去手都已经拿不住了,还能清醒?就相当于把自己凌迟了,有这种说法吗?!” 感同身受,云闲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幻痛。 方非真是焦心异常。 父母的命悬在上面,还有此后更多人的命。方非再缺德,缺德的程度也就在给大伙下点风花自产自销了,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有可能这么前赴后继凌迟自己,他要怎么坐的住? “莲座……纸灯……刀宗……风花……”虽然脑袋光滑,但一直不用只会更加光滑,云闲踱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此事太过离奇,杏林阁二楼瞬间陷入了一阵死寂。 “我觉得……呃,算了。”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他们是被绑进了什么神秘组织……嘶,应该也不是。” “要不我们——啧,再想想。” 最后,还是云闲勇担大任,深沉道:“为什么我们不问问神奇的祁执业呢。” 这毕竟看着就跟佛门秘典有什么联系,有些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