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道?”刘小姐含笑三分,“你还没进乾坤城门,我便知道了。” 舒九尾自刘小姐腿上沉重跳下,口吐人言:“究竟出了什么事?” 妖族自有趋利避害的潜能,自半月开始,整个妖族全都原因不明地焦躁不安,包括她,甚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名唤师弥的老祖宗回了妖族,族长急急召她回领地,什么联姻、什么结盟都全然抛在脑后。 云闲连喝茶润喉的时间都没有,将事情三下五除二讲完,道:“便是这样了。” 她语气不重,甚至有些云淡风轻,也不知这些日子和人说了多少遍,舒九尾的下巴迟迟合不起来,刘小姐面上的笑意敛了三分,道:“原来是这样。难怪。” 云闲见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淡定从容,刚想发问,便听刘小姐道:“这些日子,刀宗的势力都已经陆续撤出乾坤城。想让一条已经咬住肉的狗松口可不容易,我前日还在与九尾说,不知是要发生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现在一看,天没塌下来,也快差不多了。” “哈哈。的确是差不多。”云闲苦笑两声,道:“所以现在,你打算如何?” 刘小姐温声道:“不如何。” “我想,老七门大概都已经知道此事了。”下唇削薄的女人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依旧浅淡,“以各大宗的本事,想要提前撤入众城并不难,但没有一个人动弹,就说明众人都已经下了决定。愈到如今,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整个四界都会开始恐慌,可越恐慌,便越正中对方下怀。反正都是同生共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我虽修为不高,但家底好歹还算丰厚。”刘小姐最后道:“拍卖场中所有法宝灵草,若是有用,拿去便是。” 舒九尾半晌插不进话,终于有机会了,吭吭哧哧道:“俺也一样。” “……” 云闲埋着沉重的步伐出来了,兜里还被刘小姐塞了满满的饼干小零食,脚步一转,去了杏林阁。 方神医还在治病,众人在外等了一会儿,看到疗伤灵草跟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往阁中运,便知道他多半也做好了准备。 “要不是把小动物丢在医馆门口真的很缺德,我现在就把兽戒放过去人先走了。”云闲道:“到底是在治谁,治这么久啊?” 宿迟也想知道她口中的小动物是谁。难道是那六百斤以上的黑白熊? 方神医终于出来了,还是那副黑眼圈极重的脸,开口便道:“此事我已明了。” 云闲往后一瞥,发觉出来的竟是刀宗的傀儡宗主柳斐然,后摆染血,化作一道流光离去,方非沉沉道:“星衍宗人去楼空,只留下现任宗主的家眷,弟子们都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失踪了,还是死了?” “……不清楚。我只能知道,没有全死,但一定死了不少。宗内全都是用人血灌注的阵法,就连姚星都不见了。” 云闲起身,微微吸了口气,道:“看来是已经知道计划败露,装都不装了啊。” “……”方非看了眼杏林阁,道:“我不知能收治多少个,但,尽我所能吧。” 江山被接进去了,宿迟道:“最后一个,你要去找谁?” 远方信鸽飞来,云闲伸手接过,两封各异的信件,是祁执业和薛灵秀送来的,只言片语,却沉甸甸的。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开阵。 现在老七门内,应当也是空无一人。星衍宗布下的阵法无法破坏,只能将弟子撤离出一个真空地带,再启大阵,将众民尽力往四界的中心地带疏散,只望能拖延一时半刻。 云闲将信收好,道:“去找天下第二刺客。” 江兰催和他的刺客组织,还有他那个实力能与柳斐然媲美的刀修老爹,以及南荣红前辈的其余三个神秘朋友……这个时候,能多抓一个是一个。 蒋星摇不明所以,想问却来不及,宿迟甚至连一点疑问都没有,紧跟而去。 风声呼啸,头顶之上苍穹愈发昏沉,隐约是要落雨,在这风驰电掣之间,云闲贴身放着那魔石异常的闪了两下。 比起此前那烧铁般滚烫的温度,实在是太微弱的反应了。微弱到根本便不会有人发觉,就仿佛宿主也同这光芒一般虚弱,比起“发现”,更像是“直觉”,云闲甚至都没有看魔石一眼,霎时停下,警惕地环绕四周。 空气微凉,没有任何异样,可她却紧绷不动,结界中,某处传来一声暗骂。 “狗鼻子吗?”虞吉道:“这都能闻到!” 牛白叶道:“幻境在此,她发觉不了的。快走。” “……”虞吉看了眼身后的黑雾,就这一点都没有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墨姝死了,啧道:“若不是她越来越虚弱,现在还需要我亲自护送?你们到底有没有给她用魔石啊?!” 媚烟柳道:“用了。每日没断过。” 虞吉:“那她还会变成现在这样??” 媚烟柳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去:“你以为我想让她这样?!” “够了!”前方滚滚黑雾阴沉道:“教主盯着,你们还敢多话?还活着不就行了!走!” 仅仅只是一瞬,浮动的空气就与云闲擦肩而过,她毫无所觉,还是警惕地看着原有的方向。 宿迟轻拍她肩,“怎么了?” “……”那异样的感觉只是转瞬而过,浮光掠影,现在便又不见了,可能只是错觉,云闲道:“无事。走吧。” 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云闲唇角紧抿,在老地方找到了江兰催。现在光景,酒楼空无一人,根本没人陪他喝酒,江兰催独自一人坐在大堂这种,旁边堆满了酒坛子,见云闲过来,也不意外,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醉个屁,云闲道:“人呢?” “不管你说的是谁,都去围剿星衍宗了。”江兰催打了个嗝,将自己的那把匕首摸出来,放到桌上,道:“五五分吧,待到日落,便会有结果。要不要赌一把,锻体门和刀宗能赢吗?” “没钱。少年人赌什么赌,小心被打断腿。”云闲捞了个酒坛,灌了几口,一抹嘴,递给宿迟,看向酒楼外沉沉欲坠的天幕,陈述道:“已经日落了。” 乾坤城今日的日落与往日一般祥和,橘黄色晚霞逐渐铺满天际,柔和缓慢,仿佛这样的天幕下合该燃起炊烟和饭菜香味。 宿迟饮了一口烈酒,仍是毫无反应,云闲往外看去,仿佛能看见现在北界某处的血雨腥风。“咔哒”一声,江兰催骤然伸手,自桌上拿起了那把匕首,起身。 脚下开始细密地颤抖。 “当刺客这么久,我发现一件事。”他望着晚霞,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很多时候,大事发生不一定要天降异象、狂风暴雨……更多的是,在最平常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