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势骤然间威严起来,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淡淡地道:“又有谁敢非议我?以我的身份和权势,无论我要抬举谁都是可以的。怎的,有哪个外人敢指点我为人处事,谁配?” 他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放下茶杯,慢慢地道:“谁也不配。” 一瞬间的煞气几乎迫人眉睫,在场的奴仆怵然垂首,谁也不敢抬头多看秦玄策一眼。 秦夫人被秦玄策噎了一下,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是,大将军,国公爷,你是一等一的威风霸道,旁人说不得你,连母亲也说不得你了。” 秦玄策笑了一下,周身的气势又和缓了下来,若无其事地道:“母亲过分忧虑了,这么多年来,晋国公府的门楣是我一力担着,丝毫不比父亲在日逊色,何尝有损过脸面和体统,难道母亲觉得儿子做得还不够好吗?” 秦夫人本来一肚子怒气,听了这个,忍不住心又软了,叹息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儿,你已经很好了,母亲心疼你。” 秦玄策指了指阿檀:“再何况,她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又是母亲您自己指给我的房里人,您当日还担心我不解风情,如今我多宠她一些,不是正合您的心意吗,您又着急什么呢?” 秦夫人呆了一下,气得笑了:“是极、是极,很合我的心意,你真是个体恤的好孩子。” 她的目光在秦玄策身上打了几个转,突然神色一变,精神抖索起来:“好,既然今日这么说,可见你是开窍了,那你可还记得去凉州之前,答应过母亲什么?” “什么?”秦玄策是真的忘了,顺口问了一句。 “你这次回来,须得把媳妇给我娶了。”秦夫人斩钉截铁地道。 秦玄策猝不及防,用拳头抵住嘴,咳了几声,下意识地看了阿檀一眼。 阿檀低着头,看上去乖巧安静,没有一丝反应。 秦玄策马上对秦夫人道:“我昨日约了兵部的李尚书有要事商议,时候差不多了,现在要出门,母亲说的那事情,回头再议。” 秦夫人气道:“你又来这套,一说这个你就躲。” 秦玄策站起身,吩咐长青为他准备洗漱更衣之类的,一边镇定自若地对秦夫人道:“真的,不信您去李大人府上问问,确是约好了的。” 秦夫人也不追究,点了点头,道:“好,你走,那婢子过来,我另有事情交代。” 阿檀蘧然一惊,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秦玄策。 秦玄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神色温和,语气却又变得刚硬起来:“母亲,你若有事情尽管来交代我,不要找阿檀。”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她是个蠢笨婢子,什么都不懂,您说了也是无用。” 秦夫人并没有生气,她挑了挑眉毛,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怎么,怕我为难她吗?” 秦玄策只是笑笑,并不说话,这就没有否认的意思。 秦夫人“哼”了一声,摆了摆手:“我今天也被你气得差不多了,不和你计较,你快快滚吧,我和你说好,不为难她,只是有些个女人的事情,额外叮嘱一下,你一个大男人听不得,别杵在这里。” 秦夫人除了在秦玄策娶妻这件事情上过分纠结外,其余的时候,她都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秦玄策对母亲的品性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听了秦夫人这番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和阿檀点头示意,略做收拾,就出去了。 这会儿,茶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小丫鬟又给秦夫人换了新沏的敬亭绿雪上来。 阿檀敛眉垂眼,恭敬地站在秦夫人面前,心里直打鼓。 秦夫人又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道:“你叫做阿檀是吧?” “是。”阿檀小心翼翼地答道。 秦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哼声,权且当作是笑了一下:“我方才已经说了,不为难你,你也不用怕。”她的声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和气的,“我听说过你和二爷在凉州的事情,你也算是陪着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是个好的。” 阿檀受宠若惊,嗫嚅道:“这是我的本分,不算什么。” 秦夫人点头,命人拿了一封沉甸甸的银子给阿檀,道:“这一百两,赏你,我们府里一向赏罚分明,该是你应得的,一分不会少你。” 阿檀迟疑了一下,收下银子,给秦夫人施一个福礼,当作谢恩。 她姿态妩媚,那一折腰下去,似杨柳扶风,盈盈弱弱,当真我见犹怜。 秦夫人不愿意再看,她把目光转了一个方向,打量起周围的布置,发现秦玄策房中的摆设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床头摆了一架紫檀镂海棠鸟雀镶金妆台,上面放着斜肩美人汝窑瓶,西侧多了两个八宝如意式大衣柜,边上还搭着一件云锦绿罗裙,落地花罩挂上了珍珠攒金缕垂帘,中间隔着一副十二扇琉璃披水流月曲屏,华美旖旎,浑然不似秦玄策原来简单冷硬的武将作派。 秦夫人自忖是个豁达的人,看着这般情形,也忍不住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地在跳,她用力地吸了好几口气,勉强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你如今可是搬到二爷房里住着了?” 阿檀头皮发麻,颤颤抖抖的不敢回答。 秦夫人又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情绪,把杯子放下:“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二爷的主张,和你无关,他的性子就是那样,独断专行,从不听旁人劝。” 老夫人果然是个讲道理的人,阿檀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秦夫人不动声色,继续道:“话虽如此,但你也不可因此就娇纵起来,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可越矩,更不可生出妄念,我们秦府,容不得不懂规矩的下人,你知道吗?” 后面那句话,原先秦玄策时常对阿檀说,他说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凶巴巴的神态,每每叫阿檀心里埋怨,但此时听得秦夫人这一模一样的说法,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阿檀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冷,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秦夫人对阿檀温顺的姿态还是满意的,她对旁边的大丫鬟半夏吩咐了一句:“端上来吧。” 陶嬷嬷在旁边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半夏出去,很快又进来,捧着一碗浓黑的药汤,端到阿檀面前:“接着吧。” 阿檀睁大了眼睛,倒退了两步,有些惊慌失措:“这、这是什么?” “不过是避子汤罢了。”秦夫人下颌微微地抬了起来,其实有些时候,秦玄策和秦夫人在神态上很有些相似之处,譬如这般倨傲而冷淡的气息,那是世家豪族出身之人惯有的习性,不自觉地睨睥旁人,“把这个喝了吧。” 那碗药汤大约已经备好了许久,此时都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