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吗?” 秦玄策沉下了脸,利剑般目光扫过左右,语气中饱含危险:“谁说让你做丫鬟的?” 刺史府中下人皆怵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急俯身:“小的们说错话了,有罪,求大将军宽恕。” 秦玄策轻轻地碰了碰念念的小鼻子:“这些人胡说八道,要不要二叔把他们打一顿替你出气。” 底下的一群人都发抖起来。 “不要,念念只要找阿娘。”念念摇着头,小爪子揪住秦玄策的衣领,就像一只毛绒绒的小鸟攀附在他的胸口,唧唧啾啾,可怜兮兮,“二叔把阿娘带走了,能不能还给念念?” 虽然在曹媪家的日子过得不甚宽裕,但念念自幼被阿檀捧在手心里养着,也是个娇气的孩子,骤然遭逢这番变故,整个人都傻了,刚刚还能强忍着,这会儿看见秦二叔就忍不住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念念好害怕,念念要找阿娘,呜呜呜呜……”小小的女孩儿抽着鼻子,嘤嘤啜泣,豆大的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下来,小脸蛋湿得一塌糊涂,就像圆圆的桃子被雨水打蔫巴了。 哭起来的时候简直和她母亲的神态一般无二,软乎乎,娇滴滴,既可怜又可爱,叫人心都融化了。 秦玄策刚刚哄完了那个大的,又要来哄这个小的,头疼得很。 他把念念抱到隔间的暖阁去,脱下自己的外袍子,裹住这个小小的孩子,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抚慰她:“你娘就在这里,她睡着了,你别吵她,乖乖的,别哭,今晚二叔陪你,过几天,二叔带你和你娘一起回长安,好不好?” 念念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秦玄策:“去长安做什么呢?到二叔家做丫鬟干活吗?”她嘴巴一扁,又“嘤嘤”起来,“念念很笨,不会干活。” 这点上也像极了她母亲,笨笨的。 “不作丫鬟,不用干活。”秦玄策咳了一声,“二叔家很不缺干活的人手,不要你。”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小泪珠在睫毛上抖啊抖的,可怜极了:“真的吗?” 秦玄策把哭得皱巴巴的小包子放在自己的膝头,低下头,俯下身,一本正经地和她商量:“二叔家虽然不缺丫鬟,却缺个女儿,若不然,你给二叔做女儿吧。” “唧?”念念听得有些发傻,噙着小泪花,茫然地瞪圆了眼睛。 “喏,你看看,二叔是不是很好?”秦玄策拍着胸脯,试图把孩子哄住,“个头高,生得好,家里有很多钱,还有很大的房子,肯定比你原来那个爹更好,念念,你给二叔做女儿好不好?二叔会很疼你的。” 他越说越觉得很好,果断地道:“嗯,秦念念,这名字听过去就不错。” “不是秦念念。”念念怯生生的,用胖乎乎的小手抓了抓秦玄策的头发,纠正他,“是伽罗,念念是小名,我的正经名字是伽罗。” “好,秦伽罗。”秦玄策念了一遍,觉得不太满意,“这是什么名字,好生古怪。” 念念仰起小脸,很认真地道:“伽罗,是沉香,供奉菩萨,我娘说,这名字是老和尚爷爷取的,我是在庙里出生的,多亏了菩萨保佑,才能平安无事,要感恩礼拜,不可或忘。” 秦玄策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他无法捉摸,他恍惚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眉头微微一皱:“你为什么是在庙里出生的?” 念念一脸无辜:“宝宝都是菩萨送的,念念当然是在庙里出生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说得很有道理。秦玄策和念念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自顾自地下了论断:“好,菩萨送的念念是个好孩子,就这么说定了,好孩子跟二叔回长安,长安是个好玩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念念噙着眼泪,鼻子还红红的,抽抽搭搭地道:“要问我娘呢,我听我娘的话。” “哦。”秦玄策十分自然地接口,“不要紧,你娘她听我的话,我最大。” 大将军的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是年春,骠骑大将军秦玄策班师回朝。 秦玄策平定突厥之患,自此,漠北王庭覆灭,突厥八部首领向大周称臣,尊高宣帝为“天可汗”,漠北三万里地尽归大周,并入安北都护府管辖,此国之盛事。 时,亦是太子代天子出城,文武百官诸臣工随行其后,迎候大将军,长安百姓倾城而出,夹道两旁,共鉴此盛事。 锦旗招展,烟尘飞扬,马蹄轰轰隆隆,弓戈如林,铁马如潮,精壮的卫兵列阵谨然,一眼望不见尽头,肃杀之气遮蔽天日,骁勇之师,足以征伐天下。 一骑当先,将军黑甲,马如龙,人如山岳,挟雷霆之威而至。 百姓们欢呼了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诸臣工躬身致意,齐齐出声:“恭迎大将军。” 太子长笑着迎上前去:“父皇翘首以盼,大将军终于归来,可喜可贺。” 秦玄策翻身下马,朝太子略一躬身:“请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太子赶紧抬手:“大将军不必多礼。” 他的动作有些急促了,喘了一下,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殷红。 魏王跟随在太子身后,见状急忙伸手搀扶,满脸关切之色:“皇兄,您还好吧,城外风大,您还是避一避为好,免得病症加重,又要令父皇母后担忧。” 太子殿下的身体本来就文弱,今年一入春就生了一场大病,反反复复的,差不多前两天才能起床,只因今日仪礼隆重,为示对大将军的殷勤之意,他不顾萧皇后的劝阻,强行出来了,这会儿被那杀伐之师的煞气冲撞了一下,颇觉得有些不支,一时咳得停不下来,捂着胸口,弓下了腰。 左右随行的太医急急围了过来。 秦玄策的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殿下如何,可是有恙?” 魏王上前,言辞恳切:“皇兄本来抱病在榻,闻得大将军凯旋,自觉神清气爽,百病皆消,这才出来相见,大将军勿忧,皇兄乃储君也,天子庇护,神佛加持,万事无恙。” 秦玄策淡淡地看了魏王一眼,简单地应了一个:“是。”,并无再多言语。 魏王李敬安,三年多前因凉州战事不利,被高宣帝褫夺亲王之位,贬为庶人。 李敬安痛定思痛,悔过自新,投入监门卫军中,与下阶卫兵为同袍,甘守城门。 去岁的时候,高宣帝偶感风寒,大病不起,李敬安痛哭流涕,日日茹素祈福,更效古人割股救亲之举,自剜手臂以做药引,熬药汤呈与高宣帝。高宣帝思及往日父子情分,为之落泪。 及至年初,因秦玄策平定突厥,高宣帝狂喜,大赦天下,惠及各州府,对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