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才望向伤势更加惨重的涂钦午和眀冀,视线薄凉,问道:“你们谁带他下山的。” 一字一顿皆透露着冷意,仿佛淬着冰。 水鹊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微生枞是真的动怒了,在爆发的边缘。 上一次这样,还是小时候他们调皮误入禁地,险些葬身兽腹。 他头一次被微生枞打屁股,也只有那一次。 水鹊赶紧蹭了蹭微生枞的肩颈,没想到因为自己脸颊沾了灰,反倒把微生枞的衣衫弄脏了。 他又赶紧拍一拍灰,小心吹了吹,好像不仅要把灰吹掉,还要把微生枞心中的火也吹灭。 环住对方的脖颈,小声道:“爹,是我自己非要下山的,你不要怪别人……” 不等微生枞多说什么,他就赶紧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微生枞垂眼,入目的是搭在自己身前的手,手心也是发红的。 他从未让水鹊受过这么重的伤。 水鹊闷闷地趴在微生枞背上,被烟气熏得咳嗽了一下,声音有点哑哑的,闭上眼睛,“我好痛呀,我想回家了……” 好像还没长大,仍旧是从前趴在他背上的一小团。 心如刀锉,钝钝地抽痛。 微生枞低声应答:“好,我们回家。” 水鹊装装可怜就转移了微生枞的注意。 他反手悄悄把装满丹药的储物袋丢给自己的竹马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脸颊还是泛粉,沾着一点儿灰的。 储物袋也给出去了,自己只留了一只木雕人在手上。 ……… 水鹊有点后悔了。 他不该把这个木雕人带回来的。 77号之前一心关注水鹊的伤势,连剧情都无暇顾及,现在才突然想起来,说道:“唉呀,乱套了!这个黝木是剧情里替男主挡业火的好兄弟!” 龙傲天的好兄弟。 怎么还为他挡了业火? 77号说这个黝木的来历。 “剧情里是青面翁在昆仑挖出来的,黝木树节似人似兽,实力强大起来就能够自如幻形,加以雕刻的话就能按照雕刻者的心意,原模原样地复刻人与物。” “青面翁带在身侧,当做法宝不轻易使用。” “剧情里就是复刻了男主的模样,男主原本双拳难敌四手,在和青面老翁、人面瘤战斗的过程中险些殒身,只是老翁没想到,黝木对雕刻成人形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有孺慕情结,把男主当做父亲看待,一朝反水,打得老翁措手不及。” “男主和黝木联手才堪堪把他们打败。” 水鹊倚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 77号的球体依偎过来,贴住水鹊,“但是黝木好像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宿主你……” 那是说明…… 黝木将他看作是父亲了? 水鹊狐疑地看向床边立着的木雕人。 监察者似乎看出水鹊心中的猜测,忽然冷笑一声。 【它哪里是将你看成父亲,它当你是小妈妈呢。】 不然那时找奶喝。 水鹊磕磕巴巴道:【你、你别乱说奇怪话……】 共事这么久,01一直改不了这个事情,总是突然说怪怪的话。 监察者哂一下,不再说话了。 77号才终于被放出频道,急忙道:“所以剧情里男主的好兄弟现在是宿主的好兄弟了……” 水鹊抬眼去看静静立在床边,一声不吭的木雕人。 最开始他带回来的时候,还是手心里的一把大小。 休整养伤之后,他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结果这个木雕人也养好了,变了成年男子身材高大。 似乎是真身模样。 黝木如其名,本身就是黝黑的木材,黑漆漆的,只能看出肌肉起伏形状,几乎瞧不出来五官。 水鹊看他没衣服穿实在有碍观瞻,拿了一套微生枞的旧衣塞给他。 换上衣服也是人模人样的。 他招了招手,但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实在像是招猫逗狗一般,就停住了。 木雕人呆呆地让他招过来了。 水鹊抚在木雕人脸上,轻声道:“谢谢你啊……那天帮我挡住业火。” 那天都烧得灰黑灰黑的了。 水鹊本来想说他是个好人,但想了想,对方好像压根也不是人。 “你真是一个好木头!”水鹊沉吟一会儿,找到词语,“一方良木,对!” 木雕人歪了歪脑袋。 他好像想要张口。 只是一张口,木雕内黑洞洞的,没有舌头也无法说话。 黝木本身就仅有类人的外形,不具备五脏六腑经脉。 水鹊还在思考,喃喃道:“叫你什么名字好呢?你既然是眀冀的好兄弟,到时候还是得把你介绍给他认识才行。” 得把剧情掰扯回来…… 大约是捕捉到“眀冀”这个词语。 木雕人顿住了。 下一刻,高大的剑修青年蹲在床边。 他还握着水鹊的手,忽而扯到唇边,舔舐起来。 黝木还记得,那天水鹊的手被火舌燎伤了。 “等等……不要这样……” 水鹊想要制止他。 对方却好像得了什么珍馐一般,从透粉的指甲,一点点舔到指缝根的肉。 玉白肌肤蒙上层水光。 水鹊不理解他的行为,按住他脑袋劝道:“好了,不许舔了,虽然我洗过手,但是这样不好,不卫生的……” 微生枞进门时,只见眀冀蹲在床边,和寻常登徒子没什么两样,拽着水鹊的手舔。 水鹊还在懵懂的,认真的,哄道:“好了,你听话,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 微生枞打翻了手中的药膳。 什么不许动。 只有死人不会动。 第138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17) 听闻声响,水鹊往门口的方向看,一碗黑乎乎的药糊摔了,成一滩铺在地面上,苦涩的中药味逸散开来。 “怎么摔了药?药碗太烫了吗?太可惜了……爹你给我熬了多久,我都喝不上了。” 水鹊抿着唇,眉眼耷耷,实际上在努力回想一些伤心的事情,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小声笑出来。 他连喝那个药膳好几天了。 实际上伤势已经大好了,那个药膳只能补身体,对业火烧伤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 他之前被业火燎到,有些伤及神魂,主要还是微生枞回到这里,昼夜为他传息才痊愈的。 微生枞睨视一眼守在床边的青年。 回首,招了招手,让外室洒扫的仆役过来收拾残局。 手腕一转,凭空生风,蒺藜枪现形在手中。 微生枞沉默无言地,枪身一扬,锋锐的尖端抵在青年后颈,“谁准许你进来的?” 他下过禁令,这段时间不允许外人拜访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