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地放开他。 李观梁胸膛间温软的感觉一去,顿时觉得空落落起来。 “嗯,跃青说,新年进城的时候和你见上面了?” 水鹊点点头,“嗯嗯。” 他想起李跃青在城里的遭遇,有一丝心虚,只想搪塞过去。 李观梁知道李跃青是有事要办,到海城里参观学习,和木工厂里的两个师傅一起进城的。 就是时间选的仓促,大年三十彻夜的火车,大年初一抵达那边。 李观梁没做多的怀疑。 他后来在进县城探亲的时候,到电话亭里拨了个电话,拨去海城的。 对面的声音年轻气盛,听到他是打电话找水鹊的,说了句你打错了,就立刻挂断了。 李观梁想起火车站分别的时候水鹊说过,打电话过去是对方的父亲或者弟弟接听。 那当时接通的是水鹊的弟弟? 李观梁见到了水鹊,但没多问。 他那时候走到电话亭里,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分开了一段时间,格外思念水鹊而已。 “这些鸭子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孵出来的,”李观梁指了一指,那些摇摇摆摆在知青院篱笆墙底下觅食的小鸭,“我想着,送给你们养,养大了下鸭蛋,腌鸭蛋好吃。” 水鹊高兴地看了看小鸭子,好像已经想到了腌鸭蛋那冒油的澄亮蛋黄,细沙绵密的口感,早上和青菜粥搭配在一起吃。 他舔了舔嘴唇,转头道:“谢谢。” 水鹊邀请道:“观梁哥中午要不要留我们院里吃饭?” 李观梁摇头,“最近将要春播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地里。” 水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和李观梁道了别。 他还在苦恼接下来要怎么办。 按照目前的情况,好像怎么样也完不成原本的剧情了。 水鹊的剧情进度卡在了百分之八十,恰恰好在及格线。 差的部分是男主应当发现他是欺骗李观梁的感情钱财,然后揭发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家里每个月汇过来的钱都多得花不完,他骗李观梁的钱其实是没有道理的,也引不起男主怀疑。 水鹊心里挂念着剩下的剧情进度,犯瞌睡的时候在想,讲课的时候在想,故意躲着男主不见的时候在想…… 春播春种,祈雷祈鸟,清明过后不久,夏天的时节又到了。 知青院前方自留地种有几棵杨树,今年就在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栽上了几株丝瓜、苦瓜和番茄苗。 没搭架子,丝瓜和苦瓜就这么攀缘着杨树的枝干,和钻天杨的长势一样,冲着瓦蓝瓦蓝的天空生长。 在树干上开出金黄的丝瓜花,明亮秀丽。 但是摘瓜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丝瓜苗一路长一路高,悬在半空里。 水鹊只能搬出高凳来,即使如此,伸手还是只能碰到丝瓜底部,他要探到上方去拧瓜就做不到了。 他踮了踮脚,还是不行。 只好泄气地准备下来找工具。 结果高凳脚本来就一长一短,地面又不平坦,他一动,就凳子一歪踩了个空。 “小心些。” 兰听寒抱住他,再轻缓地放下来。 水鹊心有余悸地踏到地上。 眼角的余光一瞥,李跃青正站在篱笆矮墙外,一手拎着鱼,一手抱着瓜,脸色不大好看,死死瞪着这边。 水鹊心里犯嘀咕。 男主这又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 水鹊试探地抱了抱兰听寒,“谢谢听寒哥。” 他紧紧抱着兰听寒,脸颊侧着贴在青年胸膛,虽然没有往院外看,但是水鹊能够感受到落在这边的视线更加炽热了。 兰听寒半阖眼,倒没说什么,极为配合。 他的掌心有意无意落在水鹊腰侧,虎口对着,指节微屈,做出一个虚握着的姿态。 水鹊没有留意到兰听寒的小动作。 因为他突然想到要怎么对付男主了。 只要让男主知道他朝三暮四,今天和这个好,明天和那个好,不仅可以泼灭了男主扑在他身上的一颗心,还可以让对方幡然醒悟。 自顾自肯定了这个好办法,水鹊很激动,撞了撞兰听寒。 ……… 夏天傍晚的雨从来都是又急又迅。 天光在山边隐隐敞亮,河面上的翠鸟擦着水汽掠过,飞入红皮水柳与芦苇丛包围的巢里。 水鹊急匆匆地跑到屋檐下躲雨。 他抱着一个竹篮子,里头装的是在山脚边上摘的野山菌。 雷声轰轰,银火滚滚。 水鹊一躲进屋檐底,外面就和泼雨一样下起来了。 他敲了敲屋门,“观梁哥?” 木头大门没有挂锁,人肯定还在家里。 果然,听到声响后,门从里面拉开。 李观梁看他裤腿溅湿了,乌发也打湿几缕,赶紧让他进来。 “你到山上捡菌子了?” 水鹊接过他递来的干毛巾,擦擦湿润的乌发。 他脸颊上、睫毛上、鼻尖上全沾了那么潮润的水珠,却无暇顾及,发丝又乌亮,像是饱满的野葡萄挂露珠。 “嗯,上次你送来的野山菌,我们煮汤了,很好吃。”水鹊说,“我就想到山上找找。” “结果下雨了。” 他怏怏不乐地望着豁了洞一样落水的天空。 李观梁拣了拣篮子里的野山菌。 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黑色的菌子不要采。” 水鹊好奇地看他,“不能吃吗?” 李观梁:“嗯,有毒。” 他帮水鹊把里头有毒的菌子全拣出来。 剩下的白亮的凉伞菌,绿豆似的绿豆菌,棕褐色的茶树菌,这些就没有问题了。 外头闪电划破,晦暗的屋里头也跟着一亮。 轰轰雷声紧随其后,炸响村庄。 水鹊故意问:“李跃青这个天气不回来吗?” 李观梁看了看天色,“没事,他这段时间在捣鼓什么楠木箱子雕花,早出晚归,在仓库改的车间里,淋不到。” 水鹊撑着桌子,“那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李观梁:“要晚上七八点钟,你要找他吗?” 水鹊移转视线,“没有,我随便问一问的,观梁哥,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李观梁收拾桌子的动作猛然顿住。 他抬起视线去看水鹊。 小知青指了指外边的天,银火闪闪,乌雷滚滚,“外面打雷,我害怕,和你睡不可以吗?” 他好像真的很害怕。 小脸白白,惶惶不安,看着李观梁。 男人直起腰,把毒菌子倒进墙角簸箕里。 闷声答应:“……嗯。我晚上抱着你睡,不害怕。” ……… 村子里尚未通电。 晚上走夜路,不是打杉木皮火把,就是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