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牍,道:“蟜来帮你捡。” 他捡起一片简牍,因着听说是韩国别馆的邸报,便是会总给上级的文书,说不定里面有甚么韩国的机密,赶紧偷看一眼。 这一看…… “汤以伐桀,而恐天下言己为贪也,因乃让天下于务光……” 简牍上的字迹雕刻的十足工整,成蟜一字一字的读出来,诧异的看向那清冷的男子。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商汤讨伐了夏桀,害怕天下人说自己贪婪夏桀的江山,于是便想将天下让位给务光。 成蟜呆呆的看着简牍上的文字,清冷男子见他发呆,略微有些口吃的道:“这位君子,可是、可是予写的……有误?” 成蟜惊讶的道:“这是你写的……?” 男子点头道:“正是。” 成蟜更是大为震惊,这乃是韩非所做说林之中的头一句!而眼前的男子说这卷文书是他写的,所以…… 公子无忌走出来,附耳对成蟜道:“成小君子,无忌好似记得此人,此人合该是韩国的没落贵胄,名唤……” “韩非。”成蟜两眼放光的凝视着清冷男子。 男子惊讶的道:“君子识得、识得非?” 怎么能不识得,成蟜心说,除非我是个文盲! 成蟜一把握住韩非的双手,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心”,道:“韩公子,久仰大名,蟜是你的书迷。” “书迷?”韩非一脸迷茫。 成蟜点头如捣蒜,道:“正是,蟜有幸拜读过公子的文章,犹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着实惊艳,不知……” 成蟜笑眯眯的道:“今日何其有幸,能见到韩公子本人,不知蟜可否请韩公子小酌两杯,探讨探讨这些文章?” 成蟜说罢,一直给公子无忌打眼色,公子无忌会意,微笑道:“无忌也曾听闻韩公子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无忌这就去令人准备一些酒菜,令大行人与韩公子促膝长谈。” 别馆,韩国特使屋舍。 吱呀—— 有人不请自来,直接推门而入,自行坐在案几前。 韩国特使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内屋中走出来,不耐烦的道:“都说了多少遍,不要打扰本使不要打扰本使,你们怎么还……” 他说到此处,这才真切的看到来人,声音立刻断了,换上一脸的殷勤备至:“原来是甯君子!甯君子勿怪,外臣不知是甯君子大驾!” 来人坐在席上,甚至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白皙的手掌托着羽觞耳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韩国特使。 斗甯慢悠悠的开口:“特使可知,甯此番的来意?” “这……这……外臣不知,可是赵王有甚么吩咐?” 斗甯一笑,温柔的道:“王上听说,秦国的使团一连韩地落脚七八天,而韩国特使只是拖延,并不谈判,难道……是想要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么?” “这……”韩国特使赔笑道:“甯君子您说笑了,我们韩国素来与赵王交好,怎么会对秦国逢迎呢,只是……只是……” 斗甯抬起手来,制止了韩国特使的言辞,道:“特使不必多说,其实甯心中都懂,秦国乃是虎狼之国,心狠手辣惯了,特使担心惧怕,都在情理之中。” “是是是,甯君子您说的太对了!” 斗甯又道:“因而,甯便给特使指一条明路。” 韩国特使连忙道:“甯君子,您说,外臣洗耳恭听!” 斗甯若有所思的道:“秦国的特使成小君子,你必要好吃好喝恭恭敬敬的招待,切记,不可怠慢了一丝一毫。” “那自然!那自然!”韩国特使笑道:“其实……外臣也听说了一些,成小君子乃是甯君子您的弟亲,外臣如何改怠慢了去?” 斗甯微笑:“甯便谢过特使了?” “不敢不敢!” 斗甯又道:“至于谈判,赵王深知特使的不易,特使该怎么谈判便怎么谈判,赵王不会怪罪。” “当真?!”韩国特使喜形于色。 “自然,”斗甯眯起眼目,幽幽的道:“但请特使切记,谈判之后,按照这个路线送秦国使团离开韩地。” 斗甯纤细的手掌按在案几上,将一张小羊皮推给韩国特使。 韩国特使展开小羊皮,只是看了一眼,惊讶的道:“这路线……” 不等他说完,斗甯已然抢先道:“只要特使能完成这些,赵王必有重谢。” 作者有话要说: 叮!你的成蟜小迷弟上线了~~~ 第74章 巧遇 “韩公子,请。”公子无忌客气的将韩非请入屋舍之中。 成蟜殷勤备至的道:“来人,还不快去准备酒菜,本使要宴请韩公子。” 韩非面色十足的清冷,但一听说酒菜二字,眼神突然有些不太一样了,不为旁的。 韩非:【并非予贪嘴偷食,只是被那仆役们三番两次刁难,这几日都没用上一口饱饭,腹中饥饿已久……】 成蟜听到韩非的心声,心中了然,怪不得这韩非面容如此清瘦,原是被饿的。 方才也看出来了,一个别馆的仆役对韩非大喊大嚷的,韩非好歹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公子,如今混得却不如一个仆役好,在别馆里做文书。 从者立刻去准备酒菜,很快端上来,成蟜更是殷勤的将承槃与筷著摆放在韩非面前,笑道:“韩公子,蟜虽不才,但是曾经读过韩公子的一些文章,只觉得醍醐灌顶,十足受用,往日里便一直在想,能写出这样文章之人,到底是甚么模样的神仙人物儿,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非池中之物啊!” 成蟜的嘴巴甜,那可是嬴政认可的,韩非听到成蟜的夸赞,不由露出一抹笑意,将脸上的清高冷傲都打破了。 虽说文人傲骨,但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若是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那一定是你拍马屁的重点不对。韩非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抱负,自己的文章,成蟜一开口,便是对韩非的文章大加赞许,眼下韩非又不得势,自然欢心不已。 韩非拱手道:“秦国使者谬、谬赞了,予不过是……写了几篇浅显……浅显的文章,这样的道理,旁人也都是懂得的,只是不屑于落在监督之上。” 成蟜笑道:“韩公子不只是大才,而且为人谦虚,那便是更加不容易了?说来也是的,本来此行,本使是懒得走这一趟的,没成想韩地如此卧虎藏龙,竟然叫蟜遇到了韩公子这样的人物儿,真真儿不虚此行呐!” 韩非听他这么一说,欢心的眉眼突然露出一丝丝的失落,倒不是成蟜哪句话说的不对,而是说的太对了,令他心有戚戚焉。 韩非:【秦国的使者如此看中予,而母国之人呢?君上对我不闻不问,连带着别馆中的仆役都能对予非打即骂,何时才是崭露头角之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