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案几边堆着几个承槃,承槃里朝食和午食,两样纹丝未动。 嬴政走过去,亲和的微笑道:“怕是昨日里的接风宴,李牧将军食得太过尽兴,因此今日才不想用食,不过无妨,多少食一些。” 嬴政算是给足了李牧的面子,李牧却不理会,见到嬴政不但不作礼,甚至连个眼神都不丢过去。 嬴政的面色明显难看了一些,不过他是甚么人?重生而来的秦始皇,大风大浪甚么没见过,李牧这点子小脾性,小心思,还不值得嬴政动怒。 嬴政道:“寡人便是看重李牧将军你的重情重义,你若是立时归顺寡人,寡人还不稀的。” 李牧还是未说话,嬴政亲自端起承槃中的小豆,小豆里是一些粥水,李牧一直未用食,寺人根本不敢怠慢一丝一毫,一直将这些饭食来回拿到火上温热,方便李牧随时食用。 嬴政端着粥水,用小匕舀了一勺,亲和的道:“李牧将军,来试试这粥水……” 李牧看了一眼,眼目一眯,突然伸手“啪——”一声挥开嬴政手中的小豆,小豆脱手而出,“当啷”摔在地上,因着是青铜铸造,小豆并没有摔碎,但里面的粥水全都泼洒出去。 “嘶!”成蟜站在后面,粥水正好飞溅在他的手背之上,其实也不是太烫,但因着没有防备,成蟜吓了一跳,快速甩甩手,将粘稠的粥水甩下去。 “蟜儿!” “蟜儿!” 嬴政和斗甯同时抢过去,仔仔细细的查看成蟜的手背。 成蟜连忙道:“没事没事。” “甚么没事?”斗甯道:“烫红了,快用冷水洗一洗,免得起水泡!” 嬴政一看,果然红了一片,虽然并没有起水泡,其实粥水也不一定很烫,但偏生成蟜是敏感体质,他的五感极其敏感,加之皮肤白皙,粥水洒在他手背上,极其的扎眼刺目。 嬴政黑着脸,转头凝视着李牧,大步走过去,一把拽起李牧的衣襟,沙哑的道:“李牧,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是个人才,寡人便舍不得杀了你?实话告诉你罢,若不是成小君子想要招揽于你,寡人早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成蟜的手背的确红了,但他真的没甚么大事,就是稍微烫了一些,赶紧对斗甯道:“大哥,快去劝架啊!” 斗甯拍了拍成蟜的肩膀,示意他安心,走过去站在嬴政身后,道:“王上,这李牧将军的骨头如此之硬,怕是不好办呢,看来是王上太过仁慈宽宥,以至于让李牧将军有所误会。” 成蟜:“……”??? 不是说好了劝架么?大哥你去干甚么了?劝架变助拳?这是要二打一啊! 嬴政冷笑:“是么,寡人如此宽宥,却有人将寡人当做是没脾性的。” 斗甯道:“李牧将军英雄气概,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死不变节,那很好啊,便是不知李牧将军那些在圄犴之中的部将……如何了?” 日前赌场的事情,李牧和廉颇的旧部大打出手,赵王亲自将这些部将抓了,统统关入圄犴,如今还未放出来。 嬴政道:“甯君子说的正是,李牧将军不怕死,不知这些部将怕不怕死!” 李牧终于有了反应,沙哑的道:“得罪秦王的人是我,与那些部将无干!” 嬴政道:“是么?可寡人觉得有干系,你若是不肯归顺,寡人便叫你亲眼看着,你那些部将是如何死法的。” 说罢,转身离开了屋舍。 成蟜无奈,赶紧追上嬴政,连声道:“哥哥!哥哥!” 嬴政走出来之后,便放慢了脚步,成蟜很容易追上来,嬴政道:“寡人叫了医士,走,去给你的烫伤上药。” 成蟜看了看手背,道:“稍微烫了一些,都快不红了。” 嬴政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真的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成蟜道:“哥哥你不会真的要去见赵王,让他杀了李牧的部将罢?” 嬴政一笑:“去见赵王是真,至于李牧的部将……你以为哥哥是能被李牧气糊涂的人么?方才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谁叫他烫伤了蟜儿?” 成蟜松了口气,的确,嬴政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点子睿智还是有的。 成蟜道:“那哥哥为何要去见赵王?” 嬴政道:“看得出来,李牧很关心自己的部将,寡人若是能在赵王面前卖个面子,请他释放这些部将,你说李牧会不会领寡人的情?” 成蟜笑起来:“还是我哥哥聪明!” 嬴政和成蟜很快入了宫,赵王见他们来了,十足的担心,道:“秦王,您这是……?日前咱们不是已经谈妥了财币,秦王这次前来,不会是坐地涨价的罢?” “如何可能?”嬴政道:“寡人一言九鼎,决不食言,今日前来,是打算请赵王忙个小忙。” “帮忙?”赵王还以为是甚么大事,听嬴政一说,原来是李牧部将的事情,赵王根本没当回事,就当是卖给嬴政一个面子,很爽快的答应了释放那些打架闹事的部将。 嬴政和成蟜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回了别馆便前往李牧下榻的屋舍。 李牧还是原来的样子,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仿佛在挺尸一般。 “李牧,”嬴政幽幽的道:“寡人方才去见了赵王。” 李牧的眼神微微有些晃动,嬴政又道:“你猜猜看,寡人去见赵王说了甚么,做了甚么?” 李牧的眼神更是晃动:【秦王不会……不会当真牵累我那些部将了罢?】 成蟜道:“李牧将军,蟜想问问你,你往日里侍奉赵王,想必也了解一些赵王,若今日你得罪的是赵王,而不是我王,赵王会如何处置你那帮子兄弟?杀了?砍了?还是囚禁用刑?” 李牧没有回答,成蟜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成蟜笑眯眯的道:“不过幸而,我王并非是赵王,李牧将军你今日得罪了我王,我王便是刀子嘴豆腐心,口口声声说要用你的兄弟泄愤,结果心肠还是太好,耳根子还是太软,一出了这个门,便将你的无礼悉数忘了个干净,进宫去见赵王之时,竟然还托付赵王放了你的那些部将。” “放了?”李牧大吃一惊,仔仔细细的看着嬴政:【可是当真?他们是不是在诓骗我?】 成蟜道:“若是李牧将军不信,我王也没有限制你的行动,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赵王已经答应,立时释放那些闹事的部将,说不定这会子他们已经从圄犴中放出来了。” 李牧更是吃惊,他从榻上起身,喉结快速的滚动,眼神复杂的看向嬴政,道:“李牧无礼在先,秦王……秦王为何还如此以德报怨?” 嬴政道:“你不肯归顺秦国,无非是对母国的忠诚,你关心部将,有情有义,寡人自觉没有看错人。再者,容人乃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