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想扶持的老四,为的就是不让老六一人说了算,有好处一起分。 “三叔,先不要急于找地盘。这里不是沙澜,人类与沙澜各族也完全不同。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先找工作填饱肚子,学会和他们打交道了再说。人类的武器很先进,莫说消灭我们,消灭一整座城市也是一眨眼的事情。” “六弟,你几时变得这么小心了?”修鱼峰笑道,“今天——” 话未说完,公寓楼下的门哧溜一声开了,唐晚荻拎着一袋垃圾走出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她发现了他们,但没有上来搭话,只当没看见一般转身走了。 “晚荻,”修鱼稷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再给我一天时间,行吗?明天我一定能找到她。” “你兄弟今天跟我说话很不客气,”她的态度很冷,“这经纪我不想当了。” “百分之十二。”修鱼稷看着她,“我们给你百分之十二。” “百分之十五。” “行。” “我需要明天能签上合同,不然的话,我就去找别的活儿。” “一定。” “你三妹今晚可以住我这。你们几个男人就睡火车站吧。” “行。”修鱼稷抓了抓头,“能不能先借我五十块钱?” 她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票子递给他:“加上今天,你一共欠我一百四。” “明白。” “不明白我也忘不了。”她淡淡地看了修鱼峰一眼,拉着修鱼清的手,指了指楼上,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两个女人离开了。 “靠!这女人真是拽上天了!六弟,为什么不能吃掉她啊?嗯?”修鱼峰越看越气,将花坛里的一株花连根拔起,扔在地上。 “她是经纪。”修鱼稷安静地说,“人类很狡猾,我们需要一个人帮我们打交道。” 幸运的是,第二天下午,修鱼稷顺利地在街心公园找了关皮皮。 他很快捕捉到她的气味,看着她穿过一丛冬青,步履匆匆,几乎与他擦肩而过。关皮皮没什么大的变化,戴着耳机,穿着风衣,牛仔裤,高领T恤,系一条鲜艳的方格丝巾,气色比以前红润。 皮皮倒是吓了一跳,修鱼稷穿着一套并不合身的运动衫,好像临时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不仅又脏又旧,还短了几寸,露出半个小腿。鞋子也不合脚,前面已被脚拇指顶破了一个洞。 这一带是豪华小区,修鱼稷身材高大,在人群中特别显眼。这身打扮加上一件军大衣就可以叫“犀利哥”了。 “嗨,皮皮。” “修鱼稷?”皮皮惊呼了一声,“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皮皮看着他,半天没有吭声。 她当然还记得这位充满文艺范儿的狼族青年以及他艰涩、怪异的口音。但皮皮对他的感觉是复杂的。她们算是彼此仇恨彼此利用的两大阵营。他劫持过她、喜欢过她、凶狠的时候把她扔进鼠洞,在最后关头又放了她一马。 如果没有他送来的那枚戒指,她救不出东灵,也救不出贺兰觿。 皮皮觉得自己欠修鱼稷一个人情,决定当他作朋友。 两人找了一把长椅坐下。 “你走后,僵尸症在沙澜全面爆发……各族间迅速漫延……我们死了不少人。最后不得不冒险杀进蓄龙圃,在那里找到一条大船就过来了。” 僵尸症?皮皮一惊。 那小菊、金鸐、五鹿、嘤嘤他们安全吗?也逃出来了吗? “潼海上不是有妖兽吗?还有那些鳗族?你们是怎么杀进蓄龙圃的?” “妖兽也被传染了。攻击力变差了,我们这才有机会渡过潼海。” “蓄龙圃完全被狼族占领了?” “没有,我们只是抢到了那条大船,里面还有一些海员,就坐船过来了。” 皮皮心中涌出一堆疑问,想知道小菊的现状,但修鱼稷却再也不肯多说了。他掏出了两份打印的文件,换了一个话题:“皮皮,这是两份合同,我不识字,能帮我看一下吗?” 在贺兰觿离开的四年,皮皮走南闯北,签过各种合同,在这方面自认为比较有经验。 合同不长,只有三页,她仔细地看了一下,道:“一般来说,代理人的提成在百分之十到二十之间,都算是合理的。她要求百分之十五,负责帮你们培训、找工作、谈判——工作不算少,要求也不算高,我觉得可以签。主要是你们不了解人类文化也不识字,想融入这个社会需要很多帮助。与其四处求人,不如找个代理。” “我也觉得可以。” 皮皮拿出原子笔:“上面要加上一条:除了你们的利益,代理人没有其它的利益,她只拿佣金。” “什么意思?” “你要防止将来你们的钱挣多了,她会偷偷地将其它的利益捆绑进来。比如她还代理其他人,到时候跟你们捆绑销售,或者在交易的过程中拿回扣。” 皮皮用红笔一阵涂改:“还有这里:‘如果出现争议,由双方协商解决,协商不成,交由C城仲裁委员会进行裁判。’不能是C城仲裁委员会,这是她的老家,出了事她有可能走后门,你需要第三方仲裁委员会来裁决,所以把C城改成K城。” 修鱼稷完全没听懂,只好点点头:“行。” “违约责任要对等,她这里写,如果你们违约,应当承担总收入的三倍作为违约金。那她违约,也得承担同样的违约金。” “好。” “她说什么时候返还合同?” “没说,应当很快吧。” “加上一条:若本合同一方签字并送达另一方后五日内,另一方未能对此要约进行承诺,未将双方签字盖章后的合同返还对方,视为合同未订立。” “行。” 皮皮帮修鱼稷改完合同,带着他去了一家打印社将合同重新打印了两份:“你会签名吗?”修鱼稷摇头。 “我帮你刻个章子,以后盖章就好了。记得不仅要在最后页盖,还要盖骑缝章。”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打印社正好有代刻图章的业务,皮皮帮他刻了一枚私章,买了一盒印泥。修鱼稷似乎急着办事,道谢之后匆匆地走了。 皮皮找到一家奶茶店坐下来,开始想刚才发生的事。 她到闲庭街本来是想找花青旗,让她尽早搬出去。老宅里不仅有贺兰觿多年的收藏,还有不少皮皮的私人物品,更有一些重要的票据、证件、图章、钥匙——这些是绝对不能让花青旗知道,或是拿走的。 可是到了门口皮皮的心又软了。人家在沉燃坐了八百年的牢,好不容易放出来,没必要逼人太甚。若大的庭院,万一跟花青旗吵起来,她一生气把自己吃了或者扔进井里那才倒霉呢。还是等贺兰觿回来,由他自己“请走”花青